周公的任务(103)

　　“他们、他们没听见咱们刚才的话吧。”
　　“应该是没有的吧——”
　　“可是传说陛下的护卫队都是中级剑师……还有三级超能力者……”
　　低个吞了口口水：“其实这不是关键的，关键是陛下本身……”
　　这话一出，本来就是一身冷汗的高个又出了一身……是的，陛下的手段令人害怕，而陛下的实力，更令人恐惧！传说中，陛下可是连爱格伯特都打过的男人！甚至有传闻说莱斯利就是被扎特亲手从自己的领地抓到首都的！而莱斯利，可不是落寞贵族，他的府邸中，甚至是有魔法阵的！
　　这样的人都能轻易抓出来，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也不是太稀奇的事吧。
　　两人面色如土，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都说不出来，只是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高个动了下，低个也动了下，两人默默的前行着，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而此时的扎特，已经来到了皇宫的一隅。
　　虽然查理家的几个皇帝都不太讲究，可皇宫修复的部分还是称得上金碧辉煌的——毕竟，是皇宫。但这个地方却和其他的地方都不太一样，外面没有任何摆设，入口处更用黑门，看起来就有一股阴森之感。
　　内牢。
　　在过去，这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皇室子弟的地方，后来被查理一世废除了，这位大帝当时有一句霸道之极的话：“查理家族的子弟，犯了错自然要以血洗之，不是自己的血，就是敌人的血，关押又有何用？”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皇室里犯了错的都被他打发到了战场，早先的三世都去过，差点被人砍死。而到了二世，这位老好人却是不忍心如此，哪怕早先三世几次忤逆，也都忍了，直到他死去，三世把他的几个孩子关到这里，被关时间最长的，就是扎特。
　　“陛下。”见他过来，守门人恭敬的行礼，他点点头，把随身带的一把钥匙递过去：“把门打开吧。”
　　守门人接了，打开门，他走进去。
　　门是黑色的，但里面的环境并不是太差，毕竟最初就是用来关押皇室的，因此不仅有窗户，地上也有地毯，地毯很厚，踩上去甚至有被陷进去的感觉。扎特一步步的走着，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处，那里，斜斜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耷拉着半边身子靠在椅子上，仿佛没有任何骨头，或者说他的骨头已经无法支撑他的身体了，而更多时候，人们看过去，会觉得，他已经不是一个活人。
　　扎特走过去，他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那样的歪在那里。
　　“叔叔，今天感觉如何？”扎特慢慢的开口，他这个称呼，如果让外面人听到一定会震撼的。
　　叔叔！
　　能被扎特叫叔叔的，只有一个人！
　　查理三世，据说早就死了的人！
　　查理三世没有反应，扎特停了片刻：“今天阳光不错，叔叔没有晒一下吗，我记得过去叔叔很喜欢阳光呢，总说这是世间不多的令你觉得温暖的东西。”
　　查理三世依然没有动静，扎特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脸，他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他的眼中终于了有了点光气，可那种光气与其说是光彩，不如说是死灰，他的眼珠动了下，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形成焦距，来回动了几下，才仿佛看到扎特，立刻，他浑身就哆嗦了一下：“杀、杀了我……”
　　“叔叔想死吗？”
　　“杀了我……随便你怎么样，杀了我……”
　　“叔叔这话可真令人不解呢，又说随便我，又说杀了您，那到底是要我如何呢？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他急切道，“你想怎么杀都可以，吊死我，砍了我的头，斩断我的四肢，杀了我！”
　　扎特笑了，他的嘴唇不是完全的红，带了一点玫瑰的颜色，配着他的眼眸，却是有一种艳丽的感觉，他这么一笑，查理三世就不由得哆嗦，身体扭动着向往后退，却哪里走的了？
　　“看来叔叔是真的想死啊。”
　　查理三世哆嗦着，不敢再回答。
　　“叔叔一定觉得很痛苦，所以才会这么想死，真好。”他低下头，微微的俯身，“真令人羡慕啊，叔叔还觉得痛苦呢！这种感觉是多么美好啊！我是多么想拥有啊！”
　　扎特的脚更用力了，查理三世整张脸开始扭曲，然后被踩烂，他呵呵的发出喘息声，可还是无法抵挡几乎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皮肉一点点的被踩开，然后是骨头，剧烈的疼痛令他眼前犯黑，几乎要晕倒，可是在下一刻，一股清凉之气就从外面传来。
　　救治卷轴！
　　在外面一直价格高居不下，非常珍惜的救治卷轴，就被这么随便的浪费了，而随着这股清凉之气，剧痛又再次袭来。
　　被踩踏的痛苦，碎身的痛苦……
　　查理三世哆嗦着，只觉得无望……
　　他曾以为自己是可以熬过去的，他以为他可以！甚至在一开始他还嘲笑扎特的天真，让他活着，就给了他希望，而一旦他能翻身，那就能夺回一切！
　　所以不管多么痛他都忍着，默默的忍耐着，直到那些他早先埋伏的暗手过来，然后被一网打尽……
　　“真好呢，叔叔，也省的我再麻烦了。”那天，那个一直被他嘲笑的侄子，轻声的说着，无限欢喜，他却觉得变身发寒。
　　但他还是相信自己有希望的。
　　总有支持他的人！
　　还有他暗中培育的那些普通人，那些希望和超凡者争夺公平的普通人虽然没有太多的能力，却足够疯狂，也许，就能为他一些事情。
　　他等着，忍耐着，然后，他就听说，那个他最先培植起来的号称最有学问的普通人向扎特效忠了，因为，他能给予他们更多的公平！


第152章 帝国的麻烦
　　查理三世性格坚毅, 就算率受打击也坚持了下来，并且相信自己是有机会的！
　　一定有！
　　绝对有！
　　而为了这个机会, 他也曾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比如暗中积蓄斗气, 比如试图钻穿地牢，比如收买看守人……如果把查理三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拍成电影, 绝对是一部绝佳的单人越狱指导电影。在这里, 三世陛下动用了一切手段，什么求饶卖惨威逼利诱, 低声下气，不仅对扎特，甚至对看守人他都用了。
　　一个帝王, 统治欧克力大陆最强大的帝国十多年, 手染无数鲜血, 在这个时候却能谦卑的向一个狱卒哀求，可以说，查理绝对是枭雄的角色了。但他遇上了扎特。
　　哪怕是拥护扎特的那些人，在要让他们评价这位自己需要效忠的对象的时候也是纠结的——他们绝不敢真的说出来, 可心中未免没有想法，而如果让他们议论, 并且把这些话汇集到一起, 那一定会说, 陛下……就仿佛没人气儿似的……
　　这个没人气体现在方方面面, 他手段狠辣, 说要处理谁绝对处理, 多大的背景多硬的后台多少人求情都无所谓；
　　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虽然不多，可纵观整个欧克力历史，也真不少，特别是做帝王的，大多都有点这方面的特色，当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是很有成就的，就是很被数落的；
　　所以扎特还有别的，比如他定下的规矩，谁都不能犯，犯了就都要挨罚。这里，不管是被他器重的查曼，还是给了他莫大帮助的伯尼都一样；
　　这一点其实就很令人有些诟病了。
　　这些人都是给了他很多支持的，不说查曼是最先跟着他的那一批人里的，就是伯尼，后来要是没有他的反戈，西奥马拉国的也不会从三世的势力那里过度的那么顺利。而这样的人还要受罚，其实是很让人齿冷的。
　　一般的情况下，领导者做了这样的事，从某个方面也开启了众叛亲离的模式，而扎特的皇位却越坐越稳，这里面就是因为第三个因素了——因为他对自己同样的狠！
　　别人犯了错，他会惩罚；他自己犯了错，他一样会惩罚！
　　扎特这个皇位并不是一把查理三世拿下就顺利登基的。
　　虽然他是二世唯一的子嗣，虽然那个时候三世已经得罪了西奥马拉国的大部分贵族，虽然那个时候西奥马拉国处处战火。
　　但，他总是有自己的死忠的，也总是有本身就反对扎特的。而那个时候，帝国的机制还没有完全运转，甚至大部分都是瘫痪状态，而真正愿意立刻效忠的贵族也不是太多——他们固然不喜欢查理三世，可对扎特更也没什么感觉。这个几乎一出生就被隐藏在后宫的皇子，这些年来传到外面的只是各种荒唐的消息。
　　虽然这些事情大多是三世传出来的，可免不了还是会给人这种印象。而且，很多人对他本身的素质也抱有怀疑。
　　“他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教育！皇子？也许他的血的确是查理家的，可他的教养也许还比不上我们的次子！”
　　在很多时候贵族们是不太在乎教养的，可这个时候却是绝对的例外。
　　“让这样一个人做我们的皇帝，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三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在很多人看来，三世之所以会这么丧心病狂，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并没有受到什么正规的继承人的教育，看二世就多好啊，温文尔雅，沉稳不凡！是，也许有些优柔寡断，可对下面的贵族们来说，这绝对不是毛病。
　　“二世是没有别的孩子了，但三世有啊，我看大皇子就不错！”
　　……
　　这些话如果只是私下传的话，扎特是不管的，哪怕是说出来，只要不是印成了刊物，他也不理会，可总有真的做出了一些事情的贵族，总有胆大妄为的，这个时候，他就悍然出兵。而那个时候，他甚至组建不成一支像样的军队。
　　在西奥马拉国，对军队是有严格要求的。
　　多少魔法师，多少剑士，甚至多少神魔之子都有要求，从大军队到小军队，都定的很详细。而在扎特这里，他虽然能聚拢一个军队的人数，可他队伍里的配备却是不合格的。很多人都觉得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发动战争，哪怕是爱格伯特也不太赞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一年两年三年，消化掉所掌握的力量，然后再处理这些人，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这些声音了。”
　　“是的，也许没有了，但你以为这就可以了吗？”
　　“什么？”
　　“他们也许不敢了，但绝对不代表不想。”
　　“……我不明白。”
　　“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也没有理由对付他们了是不是？师出有名，我总要有个名头。”
　　“……你疯了！”
　　扎特没有理他，悍然出兵。
　　在最开始，他打的并不是太好，他并没有多少领兵作战的经验，爱格伯特虽然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有威望，但他毕竟是巨狼族的首领，不太可能替他管理普通士兵。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也没有太差，这其中，就因为他制定了严苛的规定。
　　在这些规定里，最详细的一点就是时间。
　　几点哪支队伍到什么地方，几点哪支队伍要完成什么工作，都有规定，甚至连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睡觉都有！
　　错了一点就要受罚，而如果差多了，甚至有可能丢命。
　　查曼就因为这个受过罚，而那一天，是他自己晚了。
　　所有人的怀表都可以作证，晚了五分钟，当他到帐篷里的时候，众人也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任何表示，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处理事情。直到处理完了，站起来宣称自己破了规定，按照规矩，需要当众受十记鞭刑。
　　当他开始这么说的时候，众人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叫了行刑官，而自己也脱乐上衣之后，他们才知道，他竟然是主动要求鞭打！
　　一个帝王，就因为五分钟，就要受鞭刑！
　　所有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直到查曼第一个反对他们才一拥而上纷纷表示不行不要不用，从最初的劝说到最后简直都要痛哭流涕了。
　　主辱臣死！
　　这里虽没这个成语，却是有差不多的话的。
　　大家的主子，天下的皇帝，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被打？这、这简直是成何体统啊！
　　可扎特坚持，那行刑官当然不敢动手，然后他就自己来了。
　　以斗气操纵，第一鞭就打的见了肉——那是行刑官三鞭也打不出的效果。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这是真的害怕，这么打下去，他能自己把自己打死了！可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办，上去夺了那鞭吗？而就这么一愣神，他已经打了三下，鞭鞭带血，三鞭下去，已经见了骨头。然后还是查曼上去动了手，相比于扎特自己，他绝对是温柔的，可十鞭打完，他后背也找不到任何一块完整的肌肤了。
　　然后，他就那样穿上衣服，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拿下查理三世之前，扎特就在自己人那里建立了一定的威望。
　　比如他对下属的体恤；比如他强大的实力，比如他公平的政策。可是那一次，他让人知道了什么叫胆寒的威望，那真是，他说什么都不想再有任何异议，也就是从那开始，他们打的胜仗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然后终于明面上再没有反对声了。
　　查理三世也许是枭雄，也许是超出普通人很多的能干，可说到底，他还是个人。而扎特，在很多人眼里那已经不是人了！
　　所以，无论查理三世用了什么手段，到最后都是一个无用。
　　而也就在他这些计策一个又一个的失败的时候，扎特的威望越来越高，皇位越来越稳固，到了现在，除了还有一个克拉伦斯在边缘地区固守，却是整个国度都再没有反对声了——起码是没有明面上的。而到了这里，查理三世也真的绝望了。
　　扎特没有饿他，可这些年给他的是一模一样的面包和清水。
　　没有任何变化，口味大小甚至连颜色都相同。
　　没有罚他，一般犯人要做的活计都没有。他这里不仅有地毯，还有床铺，可也只是这样，他没有同伴，哪怕是一只老鼠；没有书籍，哪怕是一片纸；他虽然可以找狱卒说话，可那狱卒只是每天送了饭食就离开，从不同他做任何交谈。
　　查理三世曾试图留下点东西，哪怕是记录天数的横线，但每过一个月，扎特就会过来检查一遍，然后把所有东西都复原。
　　如果说他的生命里还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也只有扎特了。不见得是每天，不过却是经常的过来，但是他每一次过来，要做的都是殴打，致死的殴打，再把他复原，恢复卷轴如同不要钱似的用到他身上，然后再下一次再来一遍。
　　第一年，三世扛过去了；
　　第二年，他也扛过去了；
　　第三年、第四年……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抗不过去，他想求死，可哪怕是这个在此时也变得困难了。
　　查理没有给他盐。
　　他的面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盐分，所以哪怕他曾经是强大的超凡者，从头发到牙齿都得到了提升，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力气了。不仅如此，他这里也没有能让他求死的东西。
　　地上铺着地毯，以他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把他自己撞死的；
　　床和墙壁有魔法罩笼罩，所以他也不可能从上面抠出一些东西然后杀死自己；
　　椅子也一样。
　　地板倒是没有魔法罩，可他除了能掀开一点缝隙外，别的什么都做不到——若是动作过大，立刻就会有人来干涉——看守他的，不仅是外面那个从不说话的守门人，更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通过魔法手段监控他的人。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了疼痛，就是日复一日的痛苦和衰弱。
　　查理三世，终于跨了。
　　他开始真正的哀求扎特，只求速死，但他的这种哀求只会换来扎特的感叹：“你还能感受到痛苦，叔叔，这已经是很幸福的呢。”
　　查理三世不明白，他只明白扎特不会这么放过他的，但就算明白了他也还在哀求。扎特却不再说话，放开他，慢慢的走出去。他的步伐没有任何变化，出来的时候和早先也没有任何不同，他并不觉得折磨查理三世能令他感到更快活，事实上他已经没有这种感情了。
　　他只是在做一件，他需要做的事情，而已。
　　他的护卫队还在等着他，见到他过来，齐齐行礼，然后护着他离开。
　　一行人按照原路，回到他的宫殿，他和早先一样坐在椅子前开始办公。
　　一个帝王，如果想要偷懒，自可以什么都不做，可要是想做事，那真是从早到晚都做不完的。
　　扎特，就属于后者，他每天固定五点钟起床，然后打坐练功；七点钟吃饭；七点三十分开始办公，一直到中午十二点，然后再开始午餐；十二点半之后再开始工作一直到晚上六点；然后吃饭，再从晚上六点半到晚上十二点上床。
　　他没有假期没有休息对饭食没要求，对女色没性趣——事实上已经有很多人劝说他娶一个皇后，更有很多臣子哭到在他的脚下——这次他们是真的求一个子嗣，查理三世的那些孩子都被他干掉了，如果他自己不生一个，以后皇位要由谁来继承？
　　如果要是别的皇帝也就罢了，哪怕自己没有兄弟姐妹那里总有一个的，再不行，叔叔伯伯那里的也可以，真是这边也都出了问题，也还有自己的母族那边。可扎特是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叔叔的被他自己整了，而他母族那边的，则被他叔叔整了。
　　也就是说如果扎特自己不生一个的话，能找到的最近血缘的亲属起码是隔了三代以上的！曾有人细心排查过，然后发现，如果扎特真的没有孩子的话，那么最顺位的就是一位嫁给了木材商人的今年已经四十七岁的妇人的孩子……而上天在上，这个妇人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一个做腌肉的！


第153章 帝国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