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松带着巴掌印,从柜子里拿出一根钢制的实心棒球棍,走向他。
“我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的,打断你的腿,这样就不用看着你和沈冽当着我的面接吻了。”陈奕松修长的手指在许小真腿骨上挪动,似乎在想哪里下手更干净利落。
可他的手在许小真的腿上,从盆骨到脚踝,摸了个遍,似乎也没找好下手的位置。
怪了,他杀过那么多人,接过那么多次任务,扫一眼,不用摸就知道敲哪里最合适。
因为许小真迟迟没有拿刀,躺在原地放空,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腿。
陈奕松被他这种态度逼得发疯,神经摇摇欲坠,拼命把刀往他手里塞:“你拿着,杀了我,往我身上捅,你不是最会了吗?”
陈奕松现在不止恨许小真,也恨他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许小真的刀不刺进他的心口,棒球棍就永远落不到许小真的腿上。
可许小真对他下手了呢?
他就能动手了吗?
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试试!
许小真把他塞进自己手里的刀扔出去,“咣当”一声,刀闪着寒光躺在地上。
他撑着身子,支起上半身,把裤子挽起来,露出骨肉匀称的双腿,勾着陈奕松的脖子,歪头凑上去亲他的唇,喉结,亲一下就吸一口冷气,因为嘴唇破了,有点疼。
“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打吧,到时候我残疾了,每天坐着轮椅,就在这一亩三分地晃荡,待在窗边看一整天太阳从东边升,再从西边落。”
他笑了笑。
描绘的场景极大的刺激了陈奕松,他的眼白几乎被血丝爬满,掐住许小真的脖子:“你他妈的——”
他脏话骂了一圈儿,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全局,许小真太了解他,他也太了解许小真了。
只要许小真不还手,陈奕松根本没办法动手。
陈奕松松开手,把人扔在地上,出门,咔哒一声锁了门。
许小真和陈奕松认识十三年,在一起七年。
七年,那么长,甚至到了一般夫妻该七年之痒感情渐淡的时候。
许小真如果是个只长左脑的脑残,也能知道陈奕松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奕松习惯掌控自己的人生,他很高傲,死也不会认输,更不会甘心被操控,一但发现自己被某件事情控制的超过阈值,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回自我。
看着利索,实则挺拧巴,比沈冽和顾延野拧巴多了,沈冽和顾延野爱就明明白白想得到;陈奕松则是爱就抵抗,为自己的爱寻找借口,非说那不是爱,最后克制不住了,开始折磨自己,发疯,负隅顽抗。
他似乎想回头,但现在回头有些晚了,在他于沈冽一事上退让开始,从他问许小真知不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开始。
踩到底线就应该松手,他没有,他放低了底线,直到现在无法一放再放的时候,怎么回头?
这可能就叫作茧自缚,一开始也许是出于好玩,不服输,或是恶趣味,更或许是年少时候一点点的心动和偏执,把许小真捞到身边,像玩一款经营养成游戏,以看戏的心态俯视拿捏着许小真,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玩进去了,情网深陷,不能自拔。
这段交易,是陈奕松先提起的,许小真初心不改,陈奕松完了。
第109章
许小真猜陈奕松总要做点什么, 尝试拯救他自己。
整不拯救的另说,别发疯伤害别人就算谢天谢地。
他被关在屋子里,出不去也看不见, 门窗都是防爆材料, 把他的腿骨拆出来砸门断的都是骨头。
许小真感觉自己距离一个好人越来越远了, 陈奕松这种畜生都被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脖子上的咬痕和身上隐隐作痛, 贴着冰凉的地板舒服一些, 许小真没什么力气,干脆就躺着不起身了,有点累, 想睡还睡不着。
陈奕松想要摆脱许小真, 又想要许小真, 于是找一个人彻底替代许小真, 一个和许小真相似,但不至于让他失控的人。
地下室里的血腥气几乎要掀翻天花板,几个人被手臂粗的铁环吊起来, 满身伤痕, 奄奄一息。
陈奕松身上也都是血,胸口处的伤迸裂, 洇透了衬衫,染成浓重的黑紫, 紧贴着皮肤, 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他抬起手,钳制其中一个人的下巴,细细打量对方, 青年啐了他一口血水,清澈的眼睛都是不甘和愤怒, 如果有机会,他大概会亲手把陈奕松撕碎。
无论是年龄,性格,还是身段,都和许小真相仿,陈奕松很满意,勾唇笑了笑。
他一开始想要许小真,无非就是喜欢许小真的性格,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替代的,也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掌控他。
陈奕松目光落在对方沾着血的唇上,贴近,没由来地犯恶心,脸色一白,甩开手。
许小真躺在地上的场景一般一遍在他脑子里回放,像装满水的气球,被针扎了几十个洞,水流从所有孔洞中一起倾泻,他用手怎么堵也堵不过来,即便身体紧紧抱着,水也会从他肢体的缝隙中挤出,再滴落,满地狼藉。
陈奕松走的时候没看清许小真的脸,以至于现在想不起他的表情。
他会伤心吗?不会。
他根本没有心,或者陈奕松根本不在他的心里。
会疼吗?流血的脖颈,摔在地上的后脊。
应该会的。
陈奕松看着被钉在墙上的青年,像透过他在看谁,扬起手,让他重新看着自己,“你在想我吗?想什么,告诉我。”
青年睫毛滚落血珠,滴进眼眶,张了张嘴,沙哑地吐出字眼:“神经病。”
陈奕松真高兴,连骂他时候的样子都和许小真一样。
可他下一秒就高兴不起来了,连亲都亲不下去,何况做呢,无论怎么试,都是一样。
不应该的,为什么会没有欲.望和冲动,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婊子。
怎么办?谁能告诉他怎么办?
他自己不知道。
他有了主意,回身抓起刀刺进手臂,身体,一下,两下,血蹦出来,溅得老高……
又是一下,两下…………
除非插进心脏,否则血怎么流,心跳还在继续。
只要心跳还在继续,那里就永远装着一个人。
钉在墙上的人都惊呆了,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真疯子,他们以为这间密室,会流血会受刑会死的只有他们。
这个该死的男人把他们抓进来,一个个打倒,挂在墙上,再一遍遍地用刑,这种行为已经超过正常人的范畴,是个变态神经病才会做的事,没想到他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疯狂。
很久之后,那个男人终于停止了自残行为。
咣当——
陈奕松把沾了血,滑腻腻的刀刃拔出来,扔在地上,跌在电击椅上,闭着眼。
或许十几分钟,或许二十分钟,昏暗的密室里时间的流速让人无法准确感知。
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血流干了,死了,人突然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们只能看到男人挺立萧索的背影,还有嗓音略带沙哑的威胁。
“我会给你们几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作为补偿费,今天的一切,都烂进肚子里,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全家人还有命活着。”
他们以为会死,能走已经出乎意料,竟然还有大笔的补偿款,即便是为了家人和自己的命,也没有什么好不答应的,于是纷纷点头。
陈奕松自己都是烂命一条,自然不会把别人的命看得多重,死几个人而已,和碾死蚂蚁一样毫无负担。
但他很久以前,就不会这么做了。
有人会生气。
他扶着墙,留下一道道血手印,走上楼,打开门锁。
许小真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陈奕松踉跄着走过去,站在他旁边,血啪嗒啪嗒往地上滴,微凉的溅在他脸上。
许小真半睡半醒睁开眼睛,看到他的影子,问:“疯够了吗?”
陈奕松本就苍白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愈发显得面如金纸,脖颈上黑色的纹身对比着越发醒目,他阖了阖眸,似是站不住,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许小真身边,展开手臂抱着他,力道大的要把人死死地绞杀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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