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史上记载的万宝殿出现的时候,给数多修士带来了顿悟的机会,也有数多修士从中获益。
若非当年万宝殿倾塌,现在的东寰修道界不止不会灵气贫瘠,更有可能拥有更多飞升的修士。
黑使说到这忽然停住,盟主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及此事。
千年前的记载已经很少了,万宝殿是因为扬名四海才至今广为流传,每种传闻里都离不开那个毁掉万宝殿的鬼修,以及后世人对千年前惨剧的愤愤不平。
“小白送的礼送到了吗?我让他念的信件应该有念吧?”孟开元话锋一转,笑呵呵地挑开话题。
黑使想到自己那个越来越倒霉的老弟,每日不是在送礼,就一直奔赴在送礼的道路上,自从不见神明坦然要礼后,盟主非但没有思索前因后果,便令他把深藏数久的珍贵库藏送去,有价无市的东西就这么往外送,以前盟主送天麓山山主的礼物都抠抠搜搜,怎么换到这少年身上,就一点也不吝啬。
若非万一那小子铁定是姓宿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盟主久未逢面的私生子了!
“我库房里还有点东西。”孟开元话说到这,黑使就知道接下来要干嘛了。
黑使了然,马上道:“您鱼钓着,我去库房搬东西,让小白送过去。”
散修盟的小院内,一下就安静下来。
“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进来?”孟开元屏退他人后,微微朝着后院的位置笑道:“听闻你这几日恢复得很好。”
少年身上还穿着简单的里衣,未曾拾掇过头发,在不见神明的雾气中渐渐显行,脸上戴着新眼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孟开元对他的动作习以为常,从天魔阵结束后,不见神明的雾气时常巡游在散修盟附近,进阶后的不见神明难以被世人窥探,孟开元与其他人的对话都没避开不见神明,所有的交谈,在事后都会被不见神明转达出去。
“你送的那些东西,很贵?”宿聿问。
孟开元慢悠悠道:“也还行,喜欢吗?”
灵植能丢万恶渊里种,灵器可以等沉雨瞳出关后给她研究,其他用不上的东西可以丢给齐六,齐六在齐家周旋,换了不少灵石回来。宿聿对这些价值没太兴趣了解,但人从不嫌贵的东西,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收的道理,“还行。”
刚落座,他就看到面前的灵果,莹莹绕绕的灵气,有股熟悉的味道。
“仙灵乡特有的野果,得入深山悬崖里采。”
孟开元继续钓鱼,“小白路过仙灵乡的时候采的,喜欢?”
宿聿拿在手里掂量,与每次喝药后顾七放在屋里的灵果味道相似,他微微垂目,将灵果拿在手里掂了掂。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却时不时地看着灵果,像是透过这缥缈的灵气,在看什么。
盯着孟开元有很多情报能拿到手,这位散修盟主知道的事情要远比自己多很多,从看到黄粱梦里那枚铜钱出现在孟开元附近,宿聿就知道那场黄粱梦确实发生,却也是其他人的布出来的局,有聪明人在,有些事就能放开稍许,不用思考己方修士愚昧不堪的情况。
至少通过孟开元,基本上能将南界的事情都连起来。
幕后人的目的是非常迫切地想要在南界掀起一个风浪,这风浪与阵法有关,与修士魂灵养料有关,从而达到幕后人必须完成的事,而且这样的事情,在过往的修道界中发生过,极北魔渊,东海之祸,种种细数下来,现今未曾发生天灾人祸的地方,只有南界与西界。宿聿对现今的东寰修道界没有更多的了解,但从这样的布局来看,幕后人想要的,便是在东寰四界里掀起风浪。
孟开元是千年前的人,他早就知道一些端倪。
只是困于消息的匮乏,只能从不断地试探中来获得更多的消息……但这次玄羽庄两遭事变,宿聿是巧合被卷入其中,但孟开元应该是步步为营算出来玄羽庄的结果,所以才会从天魔阵时就赶来玄羽庄,并在往后多日里,都没有离开启灵城,追逐到最后,将这些躲在背后的黑衣人掀开蒙纱一角。
宿聿从他们的三言两语中总结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黑衣人所为,离不开在黄粱梦里他似诱惑说出的那般话,问他还有甚能力阻止万宝殿的倾覆。
“那就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重现千年前的万宝殿。”宿聿道。
孟开元意外地看向他,而后道:“所以南界与西界,现今不能再出问题了。”
“你与宿家宿惊岚……有联系吗?”宿聿问。
孟开元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人在意的事情不是他掌握的黑衣人情报,反倒是已经死去多年的宿家大小姐宿惊岚,“我与她未曾有过太多接触,只是她是一个非常缜密的阵修,是我难得见过的强者。”
“宿家在她手里的时候,没这么激进,更沉寂隐没。就像上古灵舟这样的神器,她一点消息都没放到修道界。”
像这样东西,若是早就放出来,宿家怎么会堪居八大家之六,但宿惊岚却没有争,相反她非常低调。
“听过西泽顾家吗?”孟开元提起。
宿聿知道,八大家之首的西泽顾家,远在西界,“跟宿惊岚有甚关系?”
“宿大小姐在世的时候,与西泽顾家有联系。”孟开元给宿聿倒了杯茶,完事在他身边坐下,拿着鱼竿,“整个东寰修道界,北界与东界都出事了,数百年来,安然无恙的就是南界与西界。”
南界是因为孟开元,西界还能因为什么。
想要护住一界的安危,普通人是没法做到,一山四门八大家,落于西界的,便是四门之一的神医谷,以及西界的顾家与唐家,而西界顾家,就是八大家之首,是最有可能保护西界的存在……所以玄羽庄的骆庄主才会去西界,甚至顾不得启灵城天魔阵的危险,至今还未回来。
“我说的这些话,你便是信了?”孟开元与他说话没有裹挟太多的言外之意,“我知道不见神明在这,不怕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在你面前演一场戏?”
“你没动刀。”宿聿仰头,夜里鸟雀蝉鸣,他平声道:“段胤的刀在你手里,你是给他敛尸的人。”
孟开元一愣。
“我走了。”宿聿道:“回去喝药。”
孟开元有点意外地看着,也见对方走的时候,顺手拿走了石桌上的野果,消失在了屋里。
石桌上空荡荡的,鱼塘里东海的灵鱼游动,寂寥的小院中不见神明的雾气退去。
“喜欢吃野果啊,与段胤说得一样。”
孟开元在听及奔雷刀的时候,思绪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背着刀的邋遢男人倒在东海的沙地上,将一壶酒远远地丢到了他的面前,没有为长者的威严,却有着谁也羡慕不来的洒脱自由。那时候,孟开元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个被他称为段师兄的男人,说着四海八荒的传闻。
‘开元啊,有空我带你去天虚山耍耍。’
‘裴观一有个师弟特好玩,你逗他,他闷着脸跟你急。’
‘还说有朝一日用阵打败我,哎哟,毛都没齐的臭小子。’
‘我就说他,总有一天得被裴观一宠坏了。’
……
‘裴观一死了!他留在我这的命牌碎了!’
‘我得去一趟天虚山……我得去看看什么情况。’
记忆断断续续,裴观一死了,段胤没回来。
最后化作虚无之地外那场屠戮,他站在人群中,却无能为力上前阻拦。
渺小得像是沧海一粟,无力抗衡那滔天的压迫,懦夫的自己留在了千年前那场屠戮之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背着他越走越远,像是承着看不见的责任,走到了万宝殿坍塌的尽头。
等人走后,孟开元眼神有点落寞,苦笑道:“敛尸吗……”
“可是奔雷刀……最后没在我手里。”
从散修盟的后院出去,便是隐藏在不见神明雾气中的传送阵法。
风岭造了传送阵法,为了方便万恶渊的渊主去新地盘,免得堂堂一个老大,前往老家还得跋山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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