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血,对他是特殊的。
特殊到——只有他的血才能安抚体内的焦躁。
剑光掠影,魔气被挡在道体之外。
仙灵乡的山阶往下,露出仙灵乡深处的境况。
顾七没有感受到灵气。
仙灵乡之所以为仙灵乡,因为它的地底下有着一块小灵脉的碎片,而此时到处都是魔气,灵气荡然无存,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死气。顾七往魔气深处走去,刚下四层山阶,映入眼帘的状况让他的妖瞳微震。
无数的魔纹深入地底,一点点地寸入山阶各处,像是一个飞虫盘就的茧房。
魔气如同丝状盘旋着,天上的魔阵垂下如雨细的魔丝,一点点地缠绕着,围着正中间的一只苟延残喘的妖兽。
妖兽浑身金羽,双翅被折断了一翼,本该璀璨的羽毛现今黯淡无光。
——那是仙灵乡的妖王,传闻能通灵天地的孔雀王。
孔雀王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魔丝,丝丝连接,如同套在孔雀王身上的镣铐枷锁,令它半分也动弹不得。
似乎察觉到外人的靠近,孔雀王眼皮半抬着,暗淡的瞳光看向顾七的方向。
怪不得红土森林的魔气锐减之后,空中的魔阵还能如此强大,若说红土森林里魔窟天魔阵的阵眼是上古隐月狼跟狮麟的兽骨,那仙灵乡的阵眼,则是仙灵乡底下的小灵脉以及妖王孔雀。
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天魔阵转化成魔气,沿着那些魔丝,传至更高空的魔阵。
顾七妖瞳稍怔,惊雷剑半挽,身形稍动之际,空中传来一阵刀鸣。
于更高处的地方,临头的杀意迅猛逼人,惊雷剑往上一抬,便与空中疾驰而来的刀意碰撞。
强劲的刀气击得他半退了数十步,顾七怔愣抬眼,天魔阵的最外围萦绕着淬满魔气的刀气。
雷系的刀……顾七失神之际,刀气落雷层层逼近,道道杀意袭至面前。
刀诀林立之际,雷影骤闪直飞,天空惊雷闷响。
眨眼之间,刀光剑影交错着,惊雷剑与空中刀气交手数十回合。
震荡的魔气震的顾七虎口出血,他微微敛目,看向那把残刀。
刀影与惊雷剑碰撞的瞬间,雷光骤闪,顾七持剑的手稍稍一怔,识海之中似乎有东西顺着那缕魔气潜入,源自空中的刀意,一个粗厚却沙哑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是你吗?”
“裴观一。”
第84章 狂刀
刀影中魔气重重, 识海里听到声音的时候,顾七恍惚了半息,急忙掠退数步, 将从虎口伤口中潜入的魔气逼出。
而空中的雷光似乎变得更加猛烈,悬立的刀意下沉,再一次朝着顾七的方向疾驰而去, 下压的刀意一道比一道猛烈,识海中再次响起那个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再次询问——
“是你吗?”
“裴观一。”
裴观一是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七失神半晌,裹挟着魔气的声音震人心魄,一点点地像是在动摇什么,他疾行掠后, 避开了滚滚雷光,剑诀在山阶上形成半面剑阵,与雷光碰触的时候,那震荡的询问声直击心里。
这次顾七确定声音的来源,并非魔气诱使他的心魔幻象,而是来自这杂乱且迅猛的刀意中的声音,似乎是天上那把残刀的声音。顾七妖瞳微抬, 瞥见那凛冽的虚影刀尖,一把残刀传来的声音……是刀中的刀灵吗?
刀灵, 在跟他说话?
顾七既往的人生里没有遇到如此迅猛的刀,刀堪比惊雷掠影, 却浩荡霸气,似奔雷滚滚。
每一刀诀强劲凶猛, 如若遇过这样的刀,他会对刀主印象深刻。
识海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残刀笃定的声音如同响钟,似乎认识他,也似乎确定他。
“是你的剑。”
林立的刀诀却未因在这个声音停下,山阶上汲取地底灵脉的魔气茧房再次涌动,灵气转变魔气。无形之间,位于山间的灵脉的灵气被调动,一点点地跃于其上,似乎在刀意的雀跃中,其中流动的魔气再次变得汹涌。
顾七于魔气紊乱中后撤,恍惚之间,他的识海中似乎有一个身影一跃而过。
男人背着一把狂刀,邋遢地拎着一壶酒走上了雪道满载的山阶,仰头就豪迈的大笑,爽快地丢过来一壶酒,畅声地对着他喊:‘裴观一,再来打一架。’
‘这次绝不骗你,赢我三刀,不,七刀。’
‘我把刀送你。’
残刀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却也好像没有自主的行动力,魔气越涌越多,深入残刀中的酣畅战意似乎越来越胜,残刀宛若入魔,固执地重复着同一个名字,似乎在确定眼前剑客的身份后,它难以抑制的战意随之被挑动。
天空黑云翻涌,残刀的虚影震荡着。
雷光从四面八方落下,接连地没入了仙灵乡的林间。
顾七硬生生接下一招凝成的刀意,残刀中的声音更加畅快淋漓。
“裴观一!”
再接一刀,震到识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裴观一!”
江行风刚给副庄主包扎完伤口,抬头便见空中的刀光剑影。
两种相似却不相同的雷光在魔气中交叉穿梭,刀剑的铮鸣声清晰又震撼,碰撞间魔气不断地外涌砸落,江行风不得不带着副庄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却也被那刺眼的碰撞惹得分了心神,顾七的剑招威力他知道,可天上的刀光是什么意思?那个魔阵中的残刀……是活的?!
仙灵乡外,空中震荡的雷声引起了雾阵中众人的警觉。
齐六刚刚引来了妖兽,“不会吧!这雷打得这么响,到底要不要人活。”
宿聿在雷响间抬头,刀气掠影之间,那把凝立的残刀似乎变得更加立体……也变得更加熟悉。
仿佛那残损的外表并非它的模样,那把刀的真实模样,应当更狂妄,也更嚣张霸气。
丹田之中,歇息许久的灵眼在雷声中缓缓地再度轮转,阴气循着图腾翻涌,似乎在雷声中将久远的记忆放了出来。
雪地皑皑,他赤着脚在雪中跑动,没过多久被一只大手从地里捞了起来,来人浑身一股难闻的酒味,胡茬子没有收敛的刺,扎得他忍不住想要从中逃离,却被更高的武力硬生生地压着,半分动弹不得。
‘跑甚,见我就跑。’
‘男娃不能胆子太小。’
挣扎之中,有人将他从桎梏中解救出来。
来人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轻而易举地将他从男人的手中解救下来。
他跑到少年的身后,喊了声师兄。
男人嫌弃道:‘这就是你师父收回来教化的小弟子?看起来这么弱。’
师兄摸了摸他的头,无视着嚣张的男人,温声道:‘师弟只是尚未入道,未曾淬炼而已。’
男人一身狂气不曾收敛,弯腰凑到他跟前的时候,还不忘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小屁孩早点长大,大叔请你喝一顿成人酒。’
眨眼春夏秋冬,小院外的风雪半融,春日的花香从院子外飘了进来。
他爬在院中的树上循声看去,男人的声音伴随着雀声来了,酒气远远地就闻到,还伴随着师兄弟们的声音。
‘姓段的又来找大师兄比剑了!’
‘刀跟剑有甚好比的!也就大师兄每次都有兴致陪他练手。’
‘他修为比师兄高那么多!’
山阶上有着男人的刀鸣,狂刀铮铮,一道刀意破空袭来,正中他所在的树枝。
他从树上跌落,摔落时听到了男人狂妄的笑声,最后灰头土脸地被师兄抱起,拍去身上的草木碎屑。
他不服输,却无可奈何,只能狠话道:‘我喜欢他的刀,我要把他的刀拿来刻阵。’
师兄抱着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他低声笑了笑,却止不住纵容:“好。”
“等师兄赢了他,便将他的刀讨来,给你刻阵。”
刀光剑影间铮铮鸣响,与灵眼之中的雷影似乎重叠了起来,墨兽的急呼声再度唤回了宿聿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远处的剑气,“剑……是顾七的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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