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却又在意料之中的。
他举起了一只空空如也的杯子。
寻常人遇到无法理解的离奇事情时,会是什么反应?
温寻不知道。
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手抖了一下,将杯子摔到地上而已。
并不是他不震惊不害怕了,而是当一件事情以常理无法解释的角度突然像他展开时,他如今充斥着黑暗的大脑短时间内无法反应,只能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松手。
哐嚓——
玻璃的碎裂声像是打破了周遭凝固了的空气,让温寻从屏息中重新恢复呼吸。
他再度回想刚才自己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答案是否定的。
他没有感觉到身旁有任何人的存在。
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没有察觉到任何光影在眼前变换。
就像这个家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一样。
是这样吗?
在今天之前,温寻可以给出无比肯定的回答。
但现在,他不敢确定。
隐约之中,温寻觉得自己好像听见“啵”的一声轻响。
就像是水里咕嘟嘟冒出了气泡,在空气的压强下一不小心破开了一样。
温寻此刻很想睁大眼看看自己家里到底进入了什么鬼玩意儿,可他再怎么努力抬起眼皮,他也看不见任何物体。
他能做的只有伸出手在自己的周围划拉了一圈,像一个滑稽的傻子在瞎打转。
毫无意外,他的手没有触碰到任何实物。
反而是脚往外迈了两步就踢到了碎裂的玻璃,清醒地告诉他他仍旧处在物理的世界中。
温寻苦笑一声,蹲下了身。
罢了罢了,那东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就是吸干了他的鱼缸,喝光了他的水吗?
如果需要,他还有满冰箱的食物供TA选择。
再往严重了说,大不了就是他自己这条命也被对方取走,还能有什么更坏的事情吗?
没有了。
当得过且过的心情再度浮上心头之后,温寻一下就散去恐惧了。
他开始认真捡起玻璃渣子。
一点点,在地面摸索着,将碎片归拢到一起。
按道理这些迸溅开来的碎渣应该飞出去了很大范围,但温寻发现它们好像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脚下,只要伸手一摸,就能摸到。
于是很快他便全部拾掇好了,倒进垃圾桶里。
为了确保地面没有残留,温寻又弯着腰往四周摸索了一圈。的确干干净净的。只在最后他摸到餐桌一脚的时候,发现有一粒玻璃屑似乎卡在了脚缝里。
温寻一个没注意,手指被尖锐的碎片划到了。
“嘶……”
他连忙缩回手,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好啊。”
温寻叹了口气,对自己如今的无能又有了新的认识。
上回通过视障帮助软件让人找过药,这次温寻不想再麻烦人。
他记性还算不错,还记得上次那位好心人给他指明的药箱中各类药的大致方位,便打开箱盒自己拿手摸索起来。
“创口贴……创口贴……”
他嘴里喃喃,手一样样的分辨指下的东西。
不是这个盒子。
也不是这个圆圆的铁罐。
明明只是一包方方正正的创口贴,那么有辨识度,怎么就摸不到呢?
温寻皱着眉头,手下摸索的力度也变得有些重。
他忘记了上回自己找药时,为了不耽误别人,又想快点找到想要的东西,将挡事的创口贴顺手塞在了药箱的侧面。
此刻他在上方摸索,当然什么都摸不到。
好在此时在药箱中的不只他一只手。
还有一只肥嘟嘟的触手也从地面游动到了药箱边上,身上两排长长的环形吸盘轻松地吸附在了药箱的外沿。
它先是竖起顶端朝温寻的方向倾斜,在听到温寻低声念叨的内容之后,须尖摇摆了几下,立刻就找到了嵌在侧壁上的扁扁药包。
咕叽。
触手的足腕顺着缝隙钻进了药箱侧面,吸住了那一板创口贴。
如同磁铁能轻松吸住比自身重百倍的物质一般,那些小小的吸盘轻松地将创口贴从药盒与药盒的压叠中解救出来,递到了温寻的手边。
温寻被玻璃碎渣割破的手指还在流血。
而放下了创口贴的触手悬空绕着那只手指转了好几圈,动作显得有些焦急。
当温寻的伤口凝出一滴血往下坠落时,它毫不犹豫地伸出前足接住了那滴鲜红的血液。
它那尖尖的顶端也忍耐不住地伸出,悄无声息地触碰到了温寻那道细微的伤痕。
将痕隙里的血一扫而净。
作者有话说:
触手日记⑥
~斯哈斯哈斯哈,寻寻救命,这个好辣!
~吨,吨,吨。
~寻寻流血了!贴贴!
第7章 堂弟
温寻手指的伤口好得很快。
快到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头一天是不是根本没有被割伤,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妄想的幻觉。
清晨,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温寻躺在被窝里摸着自己光洁的指腹,闭着眼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了床。
天气预报播放这两日有中到大雨。
温寻站在窗边,仰起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水汽。
他的卧室没有窗台,也没装雨棚,每次雨大了就会飘进房中。温寻习惯提前考虑好这些,每次雨季出门前都会将窗户关好。
但今天他只在窗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就出去客厅了。
连刚刚打开的纱窗都忘了关。留下大大的一块缺口,稍不注意人都能从那里栽下去。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饼干。
温寻听着广播里的早间新闻,漫不经心地将饼干掰碎扔进牛奶杯中。
他看不见,因此饼干片的落点并不能准确地落在杯子里,而是零零碎碎落了不少在餐桌上。
等温寻喝完牛奶,桌上也散落了一圈巧克力味的饼干碎屑。
中午的时候,温寻切了半根辣味香肠,煮了一锅简单的冬瓜汤。
他家的铁锅很大,温寻水接得有些多了,煮出来的冬瓜汤吃三顿都绰绰有余。
汤好后他只用勺子舀了一碗,剩下的都留在了锅中。
而切了十来片的香肠则被盛放在一碟瓷盘里,和白饭一并端上了饭桌。
下午屋外的风声更响了,伴随而来的是哗啦啦的豆大雨点,十分有存在感地砸向房顶地面,顷刻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温寻窝在沙发上“听”小说。
书中的主角巧合般地也处在下雨天。背景音里的雨声和窗外的飒飒声响交织在一起,倒显得更加身临其境了。
只不过和正在大海上与怪鱼搏斗的主角相比,他如今穿着睡衣喝着茶的状态显然过于惬意。
温寻不禁轻笑一声。
古人说得真好,知足者常乐。
他也应该知足。
温寻不知道,自己这抹笑被趴在他身边沙发上的触手看在眼里,却是误会成了另一个意思。
那触手疑惑地凑到仍旧播放着配音演员说书声的手机旁,仔仔细细绕着它打了好几个圈,才算把里面说的一些关键词记在了自己的神经元中。
而这些神经元通过触手内部的通路,瞬息间就传到了其余的躯干之上。
其中也包括几只正隐匿漂浮在滂沱大雨的天空中,朝着温寻所在的位置游来的庞大腕足。
这天傍晚,温寻难得用手机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次通话的对象不是陌生人,温寻也没打算寻求帮助,只是作为亲人间的寒暄和关心。
“哥?”
电话那头隔了一会儿才接起,传来一道略带冷淡的年轻声音。
“小淼,下班了吗?”
温寻联络的人是同在这座城市中生活,小他三岁的远方堂弟温淼。
家里出事之前,温寻和这个堂弟鲜少有联系。小时候他们好像一块儿玩过一段日子,后来他跟家人进了城,两边也几乎断了交流。
温寻听母亲说过,说温淼这孩子少年老成,很早就出去自己创业了,这些年和家里人走动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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