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一鼓的,像极了无辜的触须轻轻摇摆,又仿佛是饱食一顿的家伙在慵懒的酣眠。
温寻此时此刻并没有意识到也许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也没有意识到。
自己的反应里面,有不解,有荒诞,有羞窘。
却唯独没有厌恶和害怕。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缓过了神,温寻便不打算再纠结于昨晚离谱的梦了。
梦就是梦,不都说梦跟现实是反的吗?可能他只是因为之前劝乐乐远离人类而心中有不舍吧,温寻这样告诉自己。
他爬起床,走向浴室,觉得赶紧冲个澡去上班才是正事。
“小乐小乐,几点了?”
温寻脚踩上地面,一边寻找拖鞋一边问向家里的智能音箱。
“主人早上好,现在七点十分了哟。”
回答他的是早已听习惯的机械男音,但不知道是温寻今天容易多想还是怎么的,总感觉那平日里刻板的音调多了一丝雀跃和鲜活。不像‘小乐’,倒像‘乐乐’。
温寻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乐乐那家伙现在怕是还在虚拟空间里吧。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进去的,温寻心想,还是得跟堂弟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到底什么情况才能让一只非人的家伙钻进虚拟世界里。
洗了个战斗澡,温寻将睡衣裤放进脏衣篓里,顺便打算将内裤顺手洗了。
可他在脏衣篓里找了半天,连浴室的地面也摸寻了一遍,都没有翻出他的内裤。
等等,他刚才脱的时候……有脱内裤吗?
还是说,他昨晚换睡衣的时候就没穿?
温寻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可能忘性这么大,另一方面又觉得是不是早上脑子不清醒,自己扔落下在哪儿了。毕竟在失明之后,他找不到东西是常态。
但凡温寻把几件异常的事情连在一起想一想,都能想出另一种答案。
比如某只惦记他的家伙重新跟在他屁股后面回了家,比如昨天晚上的梦可能不只是梦,比如他的贴身衣物被某个总喜欢往自己身体里藏东西的家伙给“私吞”了。
但温寻还是在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想事情。
尽管他已经在生活中经历了那么多奇异的事,尽管他已经知道触手的本体来自何方,又有什么样厉害的本事,但温寻还是下意识地将乐乐和那些不寻常分割开。
就像童年时一样。
乐乐只是他的好伙伴。它是无害的,是乖巧的,是温暖可爱的。
铃铃铃——
手机忽然响了,温寻暂时将这件事连同早上的梦一并抛到脑后,接起电话。
来电人是堂弟温淼,说是一会儿过来接他去医院,还有几件事要和他说。于是温寻赶忙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带上自己的证件到楼下,没等一会儿便上了弟弟的车。
温寻不知道,造成他今早一堆困惑的家伙也偷偷跟着他上了车,藏在了座椅缝隙里。
昨晚的现身似乎耗费了触手挺大的精力,此刻它又恢复了迷你的模样,但好歹比最开始被魏天明夺去力量时长大了不少。
“怎么要过来?我自己也可以一个人去医院的。”
温寻知道这段时间温淼都在忙新产品上市的事情,所以一直没去打扰他。今天没想到弟弟主动找上来了,他上车便问了原因。
“我听研究员说,重建视觉感知的试验进展不错,你这边也有不少反馈,就打算带你去医院复诊一下。”
温淼侧头看了眼温润如玉的哥哥,有些歉意,“结果前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拖到现在。”
“这有什么的,你本来就该忙正事。”温寻笑。
“哥,你的事也很重要。”温淼不赞同道,“钱随时可以挣,治疗必须越早越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温淼想起早晨接到的律师电话,脸色沉了下来。
“那个造成车祸的狗东西,申请精神鉴定了。”
温家出车祸之后,温父去世,温母昏迷,温寻送医失明,是温淼一直跑前跑后处理整件事情。
因此也是他第一时间跟警局对接,找了律师全权处理这个案子,跟进对犯罪嫌疑人的处置进程。
整个车祸的发生就是人为造成的惨案。
一个飙车的富家子弟为了寻求刺激,别车超车,影响了本来在路上开得好好的其他车辆,又导致对向行驶的卡车躲闪,压在了温家的车上。
这是一整个三死四伤的连环车祸。除了温寻家,被富家子别车的那一辆社会车辆里也坐着一家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仅几岁的孩子。夫妻都没有抢救过来,好在孩子被他们护得好好的,现在养在亲戚家。
而对向倾翻的大卡车,车上是一对打工的师徒。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一家人的挣钱主力,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刚刚怀抱着赚钱的梦想进城务工,却落得一个双腿残疾一个手骨折,现在都还在医院治疗。
就这么因为一个人的一时之快,硬生生将几个家庭带向了深渊。
纵使几个受害者家庭在车祸后都收到了来自富二代家中的赔偿,但温寻并没有半点谅解的打算。
在温淼和温寻兄弟俩看来,那个为了一时刺激根本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富家子弟,就该自己拿命抵罪,死不足惜。
可现在却得知对方试图通过精神疾病为由躲避刑事追责,不仅是温淼,温寻听到这个消息,脸也冷下来了。
“他倒打的一手好算盘。”
之前忙着照顾自己和母亲,还有处理父亲的丧事,温寻并没有追着肇事者闹。因为他也知道,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他能做的就是等待司法部门的公平裁决。
但这不代表他不在意结果。
给再多的钱他的父亲也回不来了,他现在只想要杀人者偿命,血债血偿。
“哥你也不用操心,总有办法治他的。”
温淼握着方向盘,释放出属于上位者的气势,目光沉沉。
“真要是鉴定出不负刑事责任或者限制刑事责任,我们……再想其他办法。这世上没有让恶人逍遥法外的道理。”
温寻被弟弟语气中的深意吓了一跳,连忙道,“还是走法律程序,实在不行我们就慢慢打官司。那种人可不值当我们脏自己的手!”
“哥,你想哪里去了。”温淼好笑,“我就是个商人,能有什么大本事做什么脏事?”他敲了敲方向盘,“只是如果那狗东西真的要走精神病的路子,那就用精神病的方式让他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精神病的方式?”温寻好奇了。
“嗯。哥你也知道,Miracle主业走的是健康辅助的路子。但其实,我们还在跟政府和医疗机构探索其他业务合作。”
温淼谈及自家产品,语气里充满自信,“比如说帮助医院跟踪渐冻症、植物人等特殊病人的身体状况,比如配合外科医生开展高精度高难度的手术,又比如辅助心理医师进行心理健康评估……”
温淼举了几个例子,让温寻连连点头。
“再比如,Miracle精准的神经捕捉和信号映射功能完全可以应用在刑侦上,不仅能够更加快速地帮助警方找到嫌疑人,还能针对犯罪嫌疑人测谎、监察、绘制犯罪心理,甚至判罪后的处罚……也有可能能够展开应用。”
温寻脑中一时间滑过许多科幻片的场景,不禁喃喃道,“就像……《黑镜》里的那样?”
将意识体关进虚拟监狱?
重新演绎犯罪现场?
又或是让犯罪者切身实际地感受受害者的痛苦绝望经历?
“谁知道呢。”
温淼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道,“科技始终是服务人类发展的。如果人类有需要,它就会存在。就像曾经人们信仰神明的时候……”
温寻接过弟弟的话,“当人类需要神明,神明才会出现。”
“对。”
听温淼提起这个话题,温寻也想起之前就想和弟弟确认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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