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听温寻说话,触手一边非常人性化地用腕侧贴着温寻的脸颊蹭蹭,将青年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吸进了身体里。
水珠顺着吸盘流进粗壮的足肢内部,化作一粒粒神经元之间的小小光点,被触手尽数吸收。
感受到了那泪水中的欣喜与欢快,触手也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而它高兴的方式像是学着面前的人,将整个触足都贴在了温寻的身上。
那长长的两排吸盘,将温寻吸得牢牢靠靠的,它的皮肤也从蓝色转变为的暖呼呼的橘色,身上那些宛若眼球的纹路则闪着亮黄的光斑。
与此同时,客厅不远处的阳台上,温寻新买的大水缸里,也慢慢浮现出这种色彩。
橙色几乎占据了水缸的所有空间。
而大水缸的隔壁,被温寻长期养的观赏鱼们,已经齐齐挤到了距离大水缸最远的角落里,缩在一起疯狂摇尾。
温寻刚起床,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睡衣。
他裸露的锁骨、肩膀和脸侧被触手整个贴住,一阵阵略带痒意的吸力从相贴的地方传来,令温寻忍不住缩着脖子躲闪。
“哎哎。”温寻把趴在身上的触手往外扒拉,“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呀?”
他一边扒一边将触手抱在手臂上颠了颠,疑惑道,“是喝水喝多了么?我也没喂你什么吃的呀,怎么好像大了一圈。”
他的话刚说完,触手身上的橙色就变成了更为明亮的橙红色。
好似非常高兴似的。
触手粗壮的身体将温寻整个压进沙发里,继续和他贴贴。
【我现在可大了!】
随着人类无法听见的高频段音波回荡在空气中,不远处的大水缸中水也哗哗作响。
像是在配合它的话,无数的触手和长须从水缸里探出来,舞动着顶端细长的腕足,朝着温寻的方向伸来。
“再胖我可就抱不动你了。”
温寻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还欲说点什么,却忽然侧过耳,“什么声音?”
他现在听觉的灵敏度不断上升,敏锐地捕捉到了阳台的动静。
那些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触须顿时停在了半空。
温寻放下触手起身朝那边走。
耳中刚才捕捉到闷顿的声响非常像什么东西膨胀后体内结构发生变化时产生的动静。温寻有些担心刚买的水缸质量有问题。
如果不小心炸开了,弄伤乐乐就不好了。
温寻却没想过,如果真的炸了,他自己也难逃伤害。
随着温寻脚步走向那方,半空中伸长的无数触足和丝线也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朝着他两旁分去。
温寻最终安稳地停在了水缸边。
他歪歪头,伸出手在玻璃的外侧四壁一点点摸寻。
他每靠近一处地方,缸中所有的吸盘和触角都从内侧贴向外侧他的指尖。
像魔法一般,随着他手指起舞。
作者有话说:
触手日记23
~我超~级大!
~寻寻你放心,我这么大,肯定能保护好你!
~手多了真烦。管不住!
第24章 出门
温寻在家待到了中午。
一直到他摸索着做好午饭慢慢吃完,他也没有等来弟弟的电话。
温寻在客厅里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阳台边的水缸里传来一阵阵仿佛海浪起伏般的水声,不知不觉间令温寻的心安定了一点。
“乐乐?”
他冲声音的方向摊开手,脸上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依赖。
哗啦——
水缸里的韵律被打破,没过一会儿,温寻就感觉有吸盘吸住了自己的手指,一截冰冰凉凉的物体朝着他的手臂贴来。
“怎么又变轻了?”
温寻颠了颠胳膊上的家伙,又在他饱满的足肉上捏了几下,才放下心来。
水鼓鼓的,应该没饿。
【抱得动!】
温寻没有听见自家‘怪物’宠物另一个维度的回应。
他只当触手身体的变化是自然消耗,于是温寻细心叮嘱贴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渴了要给我说知道不?如果我忘记给你加水了,你就自己去水龙头喝。”
这次,回应他的是胳膊上凉丝丝的蹭动。
温寻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乐乐你说……我能出门吗?”
温寻不知道温淼是不是在忙工作的事还没赶去医院,他也不太想打电话去催问堂弟。
同时他更害怕弟弟已经去到医院,却遇见了不敢给他打电话的情况。
说一千道一万,母亲在医院,他为人子本就该自己去探望去照顾,去陪妈妈度过难关。
而不是傻傻地待在屋中,等待一个宣判。
“嗞——今日多云转晴,适合出门哦。”
不合时宜的,电视柜上的智能音箱又发出了板正的机械音。
温寻心中的担忧和愁绪忍不住化为了好笑。他低头无语地对着臂间的生物吐槽,“看来的确不该给你俩取这么像的名字。它都快成你的代言人了。”
触手似是不满地扭了扭身体,从温寻的手臂间溜下,绕到了他的腰背处。
“乐乐?”
温寻不明所以地歪歪头,却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忽然多了一股柔缓却难以抗拒的力道,推动他整个身体渐渐离开沙发,朝着家门的方向走去。
“你也觉得我能出门吗?”
分明怪物不一定有这样的智商和思维,但温寻却自顾自地诠释起了触手动作的含义。
他没有反抗,反而顺着后背的推力,一点点走向门口,走向自己自从失明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的地方。
温寻记得有一年陪父母一起看春晚。
有个小品里问,把大象放进冰箱一共需要几步?
“三步”的答案惹得现场观众开怀大笑,他们一家人也咯咯咯乐得不行。
现在呢,温寻跨出公寓也只需要三步。
可其乐融融的家人却不在了。
温寻心中也只剩苦涩。
“呼。”
捏紧手中崭新的盲杖,温寻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裹在他腰间的奇妙存在给予了他力量,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推开沉重的公寓大门,在无边的黑暗中迈出了新的一步。
明亮的光线透过楼道小窗,洒在了温寻苍白的脸庞上。
阳光不算强,却照得他空洞的眼睛多了一丝鲜活的温度。
“走吧。”
温寻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在现代社会,对于残疾群体的关怀看似体现在基础建设的方方面面。
每一条街道路面都铺设有盲道,每一座城市的地铁和大型商超都建有轮椅坡道和无障碍卫生间。住宅的楼梯有扶手,户外的建筑有指示,似乎给足了残障人士支持与帮助。
但实际上呢?
以前温寻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当走进电梯找不到一层的按钮、握紧扶手摸到满手灰尘、好不容易走出小区大门却站在路口不敢过马路时,温寻才意识到,为什么平日里在外面鲜少见到盲人。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任何一个寻常人能轻而易举避开的障碍,都有可能成为伤害残疾人的元凶。
而深处黑暗的盲人,由于无法视物,能够从周围获取的信息更为稀少,少到无法支撑他们迈出下一步。
前方也许是安全的行人道,也许是一面厚厚的墙壁,也许是停得乱七八糟的自行车小电驴,也许是被随意搬到路边、稍不注意就能让人摔得头破血流的石头墩。
他们无法预料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而更多的人,是因为受到的伤害太过深刻,而选择闭门不出——这也许是他们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方式。
温寻站在以往他每天上班都会经过的十字路口,听着周围车来车往,一步都不敢向前迈。
他杵着盲杖,侧耳试图去分辨道路上的声音。
现在是绿灯吗?
有小电驴从他身旁经过,带过一阵风,不耐烦地按下喇叭,催促前面堵住路的行人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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