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天都快黑了。聊了老半天都饿了吧?我之前捉了几条鱼,刚好可以烤来充充饥……诶,我鱼呢?”郑青淼回头发现。本来放在石板上的三条鱼不翼而飞。
“坏了!刚才那怪鹰扑腾翅膀,估计把鱼给吹回河里了。”他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没把鱼给放到离河更远的地方,“等一下,我再给你们抓!”
“青淼哥,我来吧。你们累一天了。”陆满把裤腿挽了起来。
郑青淼埋头在地上找自己刚才捉鱼用的树枝,刚找到打算递给陆满,眼前忽然有阴影笼罩。
他抬头,陆满站在篝火前,两只手分别拎着三条鱼的尾巴。
“这些够了吧?”
“够、够了。”郑青淼肃然起敬。
熄灭的火堆里,三根番薯还有一个大饼还在焖烤。烤得金黄的鱼油光发亮、肉质鲜嫩。
他们安静地吃着晚餐,河水在远处流淌,河边草丛里偶尔还有一两只蟋蟀在伴奏。郑青淼看到陆满就坐在他们对面,一口口嚼着鱼肉、啃着大饼,本来还飘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感觉这两天实在是过于漫长。
陆满真的从怪物巢穴里平安回来了。弄断蜘蛛螯牙、从鱼口脱险、骑着鹰从天而降……他总是在创造一个个奇迹。
郑青淼知道,陆满不是出生在青苗村的孩子,而是有一天,被陆叔抱回来。
那时郑青淼才15岁,正在接受训练,还没正式加入狩猎队。狩猎队归村,他去村口接应,就看见陆叔抱着个三四岁大、面生的小男娃,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搞不懂怎么出门一趟就多了个孩子。之后听狩猎队的叔叔们说了,才知道是陆叔在荒野中捡到了这个孩子,决定把他带回来。
这个孩子没有记忆,无家可归。陆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陆叔跟村长商量了之后,便决定收留他,帮他起了名字,给了他一个家。
他记得陆满小时候跟现在很不一样,怯生生的,也只对陆叔他们亲近一些,外人稍微靠近就会躲得远远的,满眼戒备,像是警惕心很强的野兽一样。
郑青淼也是见证着陆满一点点长大,跟村里人熟络起来,慢慢长成现在这幅温和懂事的模样。端详着少年坐在篝火前斯文的吃相,心里油然生起一股老父亲的骄傲之心。
实际上,关于陆满的来历,不止是「在荒野中捡到一个失忆小孩」这么简单。村子里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郑青淼也是无意中成为了极少数的知情者。
那是很久以前,他爹难得有次喝多了,跟他聊天,无意中谈起了当时发现陆满时的情景。
“那几天突然下了暴雪,气候很恶劣,我们决定提前回程。当时,雪快积到成年人大腿那么深,走着走着,陆川他看到一个小脑袋从雪里冒出来,还会眨眼睛,吓得拔腿就跑,差点还摔了一跤。”
他爹又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他平常就少碰酒,也喝得节制,那次却整个人都醉倒了。
“之后他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小孩,被厚厚的雪埋在地下,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我们就像拔地瓜一样,几个人使劲把那小孩从雪地里拔了出来,才发现他身上竟然什么都没穿,脚丫还光着,浑身都被冻得通红。陆川见他可怜,就脱了自己的大衣,把孩子裹着,一路抱回了村子。”
“后来没过几天,雪停了,天空放晴,我陪他出村了一趟……你陆叔啊,事儿多的很,之前走得急,他有器材落在外边了,要我陪他找。我们两个人就沿着原路,找啊找,终于在之前发现小满的那棵枯树下,找到了他丢的东西。估计就是他当时差点摔了一跤给摔掉的,哈哈……”
“之后发生的事,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我胆子大,经吓…爹你快说!”郑青淼好奇得心里发痒。
“我们坐在那棵枯树下,搭了帐篷,打算休整一夜。结果第二天醒来,我拉开帐篷的帘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郑青淼声音都忍不住放轻,屏息凝神,侧耳倾听,一个字也不敢错过。
“我刚出帐篷,就踩在了一个硬邦邦、湿漉漉的东西身上,一匹巨狼就躺在我们帐篷前!放眼望去,周围到处都是怪物。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忽然就听见陆川的声音,他说「别怕,都是死的。」”
“原来是一夜过去,雪融化之后,埋在底下的东西裸露出来。定睛一看,原来遍地都是怪物尸骸。”
“我们之前就是在那个地方,发现小满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孤狼
小满,你长耳朵了!
饭饱喝足,陆满也没急着进帐篷休息,而是坐在石板上,跟他们聊起了自己此行看到的风景。
“陆叔信鸽不够,改成每七天报一次平安。信上面写他要往东边绕行。”陆满把在鹰巢里找到的陆叔他们的信背给他们听,这也和张轻燕白天时在树林深处发现的改道方向一致。
“沿着这个方向往东……是城郊交界的森林。那边比较危险,有狼怪出没,但是陆叔他们之前也去过那边,有过经验,只要绕着走就没事的。”
“先发封信回去确认一下村里是否收到回信。”陆满就着摇曳火光,跪坐在地板上,以石板为桌,蘸着水笔写信,被放出背包透气的鸽子们站在笼子里,探头探脑地观察着陆满,见他拿着信过来,纷纷蠢蠢欲动,都争着想脱离这片危险之地,快点飞回家。
郑青淼捉了其中最壮硕的一只,把信塞进腿环,再三叮嘱它说要飞得尽可能又高又快。没一会,那道白色影子就隐没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陆满跟他们描述了通天的高塔,以及黑夜中塔尖有人发出的奇怪信号。郑青淼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个符号的意味。张轻燕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会,没有回话。
夜色渐深,陆满望着尽头高塔的方向,从这个位置看不到塔尖,也看不到那道灿若星辰的光芒。
他们村日常使用的都是蜡烛和油灯,极珍稀的发电机集中用于村子围墙防御工事上,之前听陆叔说村里能照射红光的危险警报器亮度达到了至少2000流明,用一次起码得蓄能好一段时间。
如果那道光是人为的话,能在高塔上散发出那种亮度的,必然用了大量的电。
陆满又把怀里揣着的铭牌和照片拿了出来,递给郑青淼,他接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牌子?”
“青淼哥认识?”
“这牌子我见过。这是过去军方的铭牌,你这只有一半吧?王家也有一块,之前王大哥是在军队当兵的,退役回来没几年,大灾变就爆发。后来,他有次出去狩猎……牺牲了。”郑青淼面色略沉地叹了口气。张轻燕平静如水的脸色也流露出些许伤感与脆弱。
“两半式设计,是为了在他牺牲后,一半摘下来登记信息,一半留在身上辨识尸体。姓名、性别、血型,这串数字应该是身份编号。最下面这个小开口圆圈,我倒是没见过……”张轻燕缓缓说到。
这些都是王猛哥之前跟她说过的,她曾经见过那枚身经百战、伤痕累累的陈旧铭牌,王大哥说这是年轻时荣誉的勋章。
王猛军队出身,曾是他们这一辈的教官。他教过他们很多事,怎么耍刀、怎么使鞭、怎么在危险中保护自己。训鸽的方法也是他从军队里学来的,他失踪后,王婆就继承了她儿子的事业,继续为青苗村训练战鸽。
“村里长辈们说军队早就撤离出城外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遇见军方的人。”
等陆满跟他们谈起怪鹰身体没有缺陷,能识人言,有近人智商,懂得权衡利弊时,两人都神色凝重。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怪物。
这是否意味着病毒在变种、甚至于进化?如果这种完美体不仅是个例,而是可复制的……不仅青苗村将面临灭顶之灾,甚至于整个围城里在缝隙中苟延残喘的人们,都会陷入毁灭的危机中。
“怪物应该本身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才对。有没有可能,这怪鹰曾经是这个叫万经邦的男人训过的鹰,所以才能听得懂人话……被感染之后,由于某种原因依然存有理智,并把主人带回了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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