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影晶开启!
整个混乱之都,但凡有瞭望塔的地方,几乎都出现了祭祀光柱的投影。
城中还在战斗的,除了战士们与护卫之外,还有主动离开保护圈的年轻后辈、年长老者、以及更多的没有精神力的普通族民。
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已经残缺。
他们几乎精疲力竭。
顽强的抵抗和最后崩溃的嘶吼,在城中随处可见。
他们在厮杀之中已经近乎麻木。
“是女王陛下……”
“是我们族长!”
“艾萨族长!”
“是我们的首领……”
突然出现的投影,让他们出现略微的恍惚,继而是激动。
弥族和原本就是混乱之都居民的族人,看着他们清瘦了很多但仍旧背脊笔直,虚弱但难掩风华的阿宿林,眼眶控制不住的一酸。
他们的首领啊……
投影之中,除了凌厉刺骨的风声,和血色囚笼之中传来的尖啸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城中。
保护圈内,保护圈外。
整个混乱之都都瞬间染上悲怆的气氛,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压抑的哭泣声一点点蔓延。
他们的首领、女王、族长在以性命为祭保护他们。
白羽族长道:“我们在和你们一起战斗,坚持下去。”
雅百列:“族地还有家人等你们。”
赤马族族民的目光转到他们年少的族长脸上,希冀的盼望他
也说些什么,但是很可惜的,这位年轻族长一字不发。
阿宿林抿了抿唇,他对族民没有话说,因为他已经做到了一个首领该做的一切。
但是他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
小崽子第一次脱尾他就差点迟到,往后准备抵御天缝,更是没有什么时间跟他相处。
算一算,他们父子两个,也就平稳的相处了两年时间罢了。
弥族的寿命有三百年这么久,小崽子现在不到五岁半,不知道再过几年,还会不会记得他这个爸爸长什么模样。
都说,幼崽是很健忘的……
思及此,阿宿林又想,如果忘了他也好,起码阿刃不会很伤心。
不过那个傻小子,连生死的意义都不明白,或许只当他是出了一趟远门罢了。这个谎言总有一天小崽子会明白,或许等他明白的那一天,他会大哭一场,然后逐渐从爸爸永远离开的阴影里走出来。
再迎接他漫长而精彩的一生。
‘阿刃’两个字在齿间辗转,阿宿林终究没有念出来。
他怕他说出来,声音会颤。
不过区区两年的相处罢了,这个爱撒娇爱哭容易被骗的小崽子,竟然就如在短短时间内在整个混乱之都扎根、梦幻如海浪的粉黛乱子草一样,让他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这影子,让荒芜的心原也开满了粉色的柔软草絮。
他很庆幸可以有这样一个孩子,阿刃是他消失前全部希望的寄托。
阿宿林不知道的是,此时圣木之中,弥族的范围已经乱了套。
杰里米老师发现宁刃不见了!
“小少主去了哪里?”
“哇哇——”西西忍不住哭起来,“阿刃跟我说他要去嘘嘘,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杰里米老师简直要着急上火,偏偏可以主事的大族老和二族老两个都不在:“找!大家都分开找!小少主一定要找到啊!”
他看向投影之中的阿宿林,心中发颤。
首领现在生死关头,小少主是祭祀光柱选定的弥族的未来,他们这里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出事,唯独小少主不能!
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
移影晶的投影,让混乱之都再次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之中。
他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好像一下子所有的伤痛疲惫全都消失,身体内又涌进了无穷的力量。
“杀了它们!”
“我们能活下去!”
其实已经接近极限了,体力,耐力、他们还剩下一身血肉,一股趋势他们行动的意志力。
中央王城城墙之上。
解伶从空中坠落下来,重重摔在地面,身后的羽翼发出骨裂之声,他嘴里吐出来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襟。
手中的长剑撑在地面,他甩甩头,眼前模糊的昏黑甩去,牙齿狠狠咬在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他试图站起来,但是只摇摇晃晃撑起了一瞬,就又重新跪了下去。
解伶眨了下眼睛,望向投影。
他已经快没力气。
首领……
混乱之都城门。
狞烈身后的赤红色长尾从中间断裂,他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重创,浑身上下满是伤痕和血污。
他站在整个战场的最中央,手中紧紧攥着的,赫然是那断裂的半截长尾。
周围数不清的邪灵围攻他一个,狞烈似乎不知道疼,他身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暴虐气息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宛如一尊可怕的修罗。
纵然邪灵没有灵智,仍旧被他身上冒出来的杀意和煞气震慑的不敢直接靠近。
狞烈也已力竭,他已经看见了自己被这些邪灵撕碎的场景,但仍旧毫无畏惧的哑声吼道:
“来啊!”
“来杀我!”
-
好似一堆火柴终于燃到最灼热的瞬间,在变成灰烬之前,烈火灼灼的戏台上,又响起了铿铿锵锵的敲锣打鼓之声。
打铁部前的戏台上,有一位老太太永远的在上面睡着了。
是印苏部长。
牵着小红熊长大、给了它一个勉强算是家的地方的老太太,心口徒留一个被掏空的空洞。
聪聪把印苏部长摆的端端正正,它这次没有扮演被打败的怪物,而是穿上了勇士的盔甲,拿着他们打铁部锻造的刀,用自己的身躯守在戏台上,
守在打铁部的门前。
部长奶奶……
它忍着眼泪,念起勇士的唱词:“看,我身披红甲,战——妖魔鬼怪!”
-
恰在此时,囚禁天缝的血色囚笼忽的晃动了一下。
祭祀光柱之上的四位首领脸色骤变。
白羽族长:“来不及了吗……”
阿宿林低咳一声,凝眸望向天空:“这家伙,生气了。能不能计算出,它多久破囚而出?”
白羽族长安静片刻后,沉声道:“四十七秒。”
阿宿林:“我凝聚结印还要一分钟。”
艾萨咬牙:“我还要两分钟。”他太年轻了,是个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的首领,他再过个几十年,估计才能和其他三族的首领并肩。
雅百列心沉了半截。
一切都要按照最慢的来计算,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去拦住天缝一分十三秒的时间?
艾萨稍加思索,下定决心:“等囚笼消失的那一刻,我放弃结印,用自爆的形式替你们阻挡天缝,应该……可以坚持十几秒钟。”
只能这样了。
他们四个现在谁都抽不出来精力去对抗其他。
生死关头,没有矫情的推诿,白羽族长郑重道:“拜托了,一定要撑住这十三秒。”
艾萨:“放心。”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艾萨一眨不眨盯着逐渐裂开的囚笼,四十三秒之后,囚笼彻底裂开、艾萨正准备抽出结印冲上去挡住的那瞬间——
一声清脆明亮的鸟鸣声传来。
紫绿色的庞大鸟儿俯冲而来,再次变大、再变大,双翅舒展,遮天蔽日!
突然出现的姑获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撞上了刚刚突破囚笼的天缝!
刺目耀眼的金光从姑获鸟的的羽翼上迸发开来!
'是你!'
'你竟然还没死!'
天缝独眼呓语的怒吼在每一只邪灵耳中出现。
姑获鸟眼中的清明之色罕见极了,却装满了怒火和恨不得将之剥皮碎骨吸髓的滔天怨毒,“天缝!杀我孩儿,我要活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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