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实在是凶。
立柱后的宁刃屏气敛声,海草裹住不少食物,系在了一起绑在背上。
宁刃:“被发现了。”
系统:“阿崽,他们跟你长得一样,但是……表情好凶啊。”
族群也会有分立争权的情况,在没确定宁刃族群具体局势前,它不敢让宁刃出去。
立柱后面许久没反应。
三位城主等得不耐烦,如果不是不想惊扰始祖,他们就直接去抓人了。
宁刃:“先…先偷偷看看。”
他正打算绕到小角角里看看,脑袋冷不丁撞上了石头,疼的下意思嘶了声。
幼崽鲛人王的声音在这一刻穿过王宫,戍守在外面的护卫们倏的转头,直勾勾望向了这个方向。
“……”
“……”
“……??”
三位城主脑中一片空白。
一个极其离谱的念头侵袭了他们的脑海,并且迅速成为了事实——如果不是他们集体幻听的话。
洛伦佐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刚才冷厉凶悍的模样彻底僵在了脸上。
然而,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他踹在手里的月鳞却从他掌心挣扎而出,快速冲进了始祖的立柱里!
沉寂许久的立柱骤然爆发出一阵强光,从海底直冲而上。
柔和的一缕光分出来,照在了宁刃身上。
鲛人幼崽笼罩在一片雾色的光里,懵的攥住海草包袱,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而在海底冲出这道光柱的同一时间,北域混乱之都的祭祀圆台,也骤然升起一道赤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神圣的气息凛然不可侵犯;东域兰华帝斯王塔九层,百年不灭的心火倏然大亮,整片天空都映照出一片绚烂火光。
无数人眼中映着这奇异的景象。
第158章 鲛人之歌·修罗场03
鲛人始祖立柱吸收上任鲛王的月鳞后,从海底冲上天空的光芒暂且不说。
海底的鲛人们根本顾不上这个。
他们震惊的看着从王宫里投射出来的影像。
弥漫的光晕里有一个年轻鲛人的背影,那似乎是一段储存在立柱中的远古留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保留了下来。
鲛人的尾巴是代表了王的蓝色。
只是跟现在鲛人尾巴看起来有些不同,看起来更加柔和飘逸,攻击性也没有那么强。
留影中,那不知道是哪一代王的鲛人坐在礁石上,对着手中的海螺轻轻哼唱。
低柔舒缓但充斥着淡淡悲伤和思念的歌声通过留影,瞬间传遍了整片海域。
听不懂的哼唱语调十分陌生,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时空,竟然还残留着微弱的安抚感。
宁刃静静听着这歌声,这鲛人的背影总让他感觉到了几分熟悉。
他下意识伸手,像看看鲛人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鲛人在他伸手的这一刻微微回眸,干净清澈的眼睛一弯,说了句在场族人谁也听不懂的上古之语。
然后抛下手中海螺,跃入大海之中。
光晕的留影缓缓消失。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海螺却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点一点凝实,轻轻落在了宁刃的掌心里。
王宫外面的族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留影在播放完毕后,几乎是瞬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刚才、刚才是……是始祖吗?!”
“是上古时期的王,但是不一定是始祖吧!”
“我的天哪,居然真的有上古的留影出现,真的……”
“刚才的歌声你们录下来了没有,太缥缈了,但是好感伤。”
“你们还纠结这个?!快去王宫啊!一定是发生大事了才会引动留影出现,你没看见从王宫禁地激发出来的光柱还在呢吗?”
“幼王!我族的王崽也在那里啊啊啊啊!”
“留影一定是因为王崽才出现的!!!”
宁刃还躲在立柱后面,手里多了个蓝白色的海螺,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刚才那个鲛人是……鱼安?
看起来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差别太大,浑身的气质变了不少不说,完全成熟体看起来像个完美的艺术品。
只有那双眼睛没变。
光影已经消失,只有掌心的大海螺沉甸甸的。
他心思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个头矮小的幼崽看不清立柱其实是墓碑,他只能看清眼前立柱的一小块范围,后知后觉地从上面干裂古老的纹路上寻到了岁月的痕迹。
看见曾经认识的朋友,宁刃心中对陌生环境的警惕没有那么强了,尖尖的耳朵竖起来,听着周围的动静——
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声音消失了,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事实上,外面二位城主此时已经傻了,尤其是刚才凶巴巴的说‘出来!’的亚伯拉城主,此时悔的肠子发青。
他刚才那种语气一定吓到了王崽。
他们谁也没想到,幼王竟然会在王宫禁地出现,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把王认出来。
看看吧,这一地被糟蹋的贡品,那被压扁的果子分明是因为王还没有长出来尖锐的牙齿,才只能用挤扁的方式获取汁水饱腹。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现在是处于饥饿状态的!
他们更加焦躁了,但是又不敢直接游过去把幼崽揪出来。
洛伦佐忍不住轻轻往前,压低嗓音,先是发出了一段柔和的,成年鲛人呼唤幼崽的音调。
宁刃耳朵尖尖一抖,身体本能的放松了很多。
他绷住的尾巴尖也松了松,立柱后面飘出来一抹透蓝色的尾鳍。
蓝色鱼尾,鲛王象征!
虽然心中早就认定,但亲眼看见这深海里一抹绚丽的蓝,他们还是忍不住心颤。
亚伯拉和艾莉森也加入洛伦佐呼唤的行列,渐渐地,原本守在王宫外的侍卫也来了。
闻声而来的鲛人越来越多,他们或在禁地外,或在王宫外,他们的喉间骨发出同一段声波的震动,或雌性或雄性,或年轻或年长,低婉的、柔和的、不带有任何的攻击性的声音汇聚成一首纯然的乐章。
他们呼唤着幼王的回应。
终于,古老的立柱后面,先是伸出来一只还没有完全褪鳞的短手,然后谨慎的探出来半个小脑袋。
天然卷的金色头发,五官精致小巧,碧蓝色的眼睛漂亮极了,但不知为何显得暗淡无神。
这条小鲛人对着他们的呼唤回应了一声:
“咿……”
好多人哦。
外面紧张兮兮等着的一种鲛人心都快化掉了。
鲛人本就是审美极高的种族,对于一切漂亮的东西都恨不得收藏起来,甚至于连死后的墓碑上,也要镶嵌上满满的宝石。
快一甲子没有王的声音抚慰暴躁情绪的鲛人族,眼睛齐刷刷盯在那探头出来的鲛人幼崽身上。
王好可爱哦!
宁刃观察两秒。
没有感觉到威胁。
他应该不会在没有成长起来前就挂掉。
只是人太多,他弄乱了这里还偷偷拿了许多吃的,现在被盯着瞧,所以不想彻底从立柱后面游出来。
亚伯拉此时也不管什么月鳞了,见王放松下来,立即驱散周围的族人,只留下一部分的护卫和他们二个城主在这里。
然后恭敬而期待的伸手,“王,不要怕,请您出来吧。”
宁刃:“?”
他是王?
护着装着食物的海草包袱的手一松,偷偷吃食物的心虚感顿时一扫而空。
-
半小时前。
混乱之都。
祭祀圆台的光柱冲天而起的那一刻,整个北域的地面都发生了不小的震动。
此时北域刚刚经历过五年前的天缝灾祸,还处于恢复阶段,对五年前的灭世景象记忆一点都没有淡去。
所以在弥族祭祀圆台发生这么大动静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是惊叫逃亡躲进家门,惶恐地看向天空,唯恐再经历一遍当初的恐怖。
城墙上巡逻的狞烈呵斥了下面交头接耳的侍卫们,然后拧眉看向正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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