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顿了顿,他望向辛夷,又望向白樱,忽明白什么,将那耳坠拾起,轻轻放到全息影像里。
引擎轰鸣声骤然停歇,接口自动脱离。辛夷猛吸一口气,靠坐在沈琢怀里喘息。
阿尔文只一眼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两把刀他都认识,正交错地躺在血泊里。
“撒旦死了。”他说,“水谷苍介很可能已经收到芯片爆炸提示。继续前往清道夫基地会很危险,你还要继续吗?”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不知是在对谁说。
贺逐山没有回答,但沈琢替他说出他要说的话:“去。”
他站起来:“这城市烂透了。”
很多年以前,凤凰说:这城市烂透了。
无药可救,不如从头来过。
总有人要去炸翻它。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ojz
第60章 伊甸(12)
基地休息室里, 墙壁、天花板、以及地板六面都缓缓流动着某种绿色字符串。那是一份长不见尾的DNA序列,A、C、G、T,四个字母稳定而和谐地浮动在虚拟投影上方,将整个休息室染成一片幽绿色光海。
序列相当稳定, 静谧而神秘, 但其中有一点不和谐——
一对闪着白光的字母“P”、“Z”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字符串里穿梭, 游走起伏, 仿佛一只扇动翅膀的精灵萤火虫。
“那就是新碱基对。”研究员说, 怀里抱着0号实验体。“我们暂时将其命名为P-Z碱基, 根据衍射图像,它的结构相当稳定,可以被酶准确识别并结合,就像其它碱基一样。但它的古怪之处在于, 它的位置并不固定——”
0号实验体像是睡着了, 一动不动,皮肤透明,手里还握一块红色积木。研究员将他放进水床中, 他便蜷缩起来, 像睡在羊水里的幼婴。
研究员坐到沙发这头:“——它不断在DNA分子里奔跑, 以某种必然存在、但以人类知识水平暂时无法解释的有规律变化速率移动, 从而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物种……一个全新的高等能力体人类。”
研究员关于0号实验体、关于tbe182-s2蛋白的研究进展很快, 数日之间,他已攻破这个令水谷苍介困惑半生的难题。
“它的存在方式过于特殊, 不能被植入改造, 也就是说, ‘造神计划’注定失败。”研究员道, “两种人类会走向决裂, 变成敌人,一方奴役另一方只是时间问题。”
“你知道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古往今来,进化,总有被抛弃的那一群。”
“人类向何处进化,决定权在我手里。”水谷苍介平静地笑。
研究员并没有被他狂妄的语气震慑到,他知道水谷一贯就是这样高高在上。于是他点点头,盯着那只“萤火虫”在光海里游动:“你什么时候下达指令?”
“很快。”
“希望我还来得及喝一杯热咖啡。”
“你可能无法如愿。”水谷苍介说。
空中光斑闪动,忒弥斯的头像倏然出现:“先生,最后一班悬浮船已经抵达基地停泊区……未探测到异常情况。”
她的眼皮飞快上下一眨。
*
守卫们看着悬浮船巨门缓缓开启,以“撒旦”为首的一行秩序部长官走下停泊台。
他们打量片刻,总觉得这位红发女魔头今日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谁也说不上来,只得作罢。
“撒旦”身边还跟着一位穿黑灰杂色羊毛大衣的长官,有些守卫没见过他,下意识要拦,被同伴拽到一旁:“别多管闲事,”他压低声音警告,“那可是A,你得罪不起。”
这字母倒是如雷贯耳,守卫浑身一凛,肃然起敬,立刻端着枪让出条路。
“撒旦”是暗锋的首领,经常往返于提坦市区与基地,因此,守卫们只是潦草扫了眼身份信息和通行证,确认无误,就放两人及他们身后三个下属进门。
金属门合上后,“撒旦”扭曲几下,“啪”地不见,辛夷关闭眼球内置的全息投影系统。沈琢笑起来:“有时做个仿生人也挺好。”
四人进入电梯,电梯迅速上升。第一次悬停时,沈琢、辛夷率先离开。他们将潜入地下区,解决掉路上守卫,炸毁位于基地深处的能源中枢,为贺逐山与阿尔文争取时间——他们得找到水谷苍介,根据撒旦与他的通讯记录,水谷苍介正在基地盯查“造神计划”的最后一次大型实验……这些资料,包括清道夫基地的结构地图都被系统加密,但忒弥斯打开了密锁,谁也不知道原因。
电梯继续上升,只剩下贺逐山与阿尔文两人。他们的身影被折射成数个,隐约浮在四周。没由来的,贺逐山心悸一瞬,觉得总有些不好的预感笼在胸膛,但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他下意识要躲,却觉某张卡片被塞进掌心。
“会员制俱乐部,”身后的秩序官平静道,视线在他背后顿了顿,转又垂眼挪开:“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等一切结束,我们坐下来谈谈。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一句话不仅把贺逐山整个人堵住了,还搅得他一颗心轻轻地跳。
两人在电梯厅分开,阿尔文向左,贺逐山向右。秩序官会去找水谷苍介——他也有许多疑虑要向他质问。而贺逐山得去训练区,训练区附近是宿舍,所有的“暗锋”都在那,一旦战斗爆发,这些“暗锋”会成为众人最棘手的敌刀,贺逐山必须阻止这把刀出鞘——
训练区设有全封闭隔离门,他得把门关死。
“投影”让他来去自如,除了通过红热感应门费些工夫,贺逐山很快进入训练区中心。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异能者,或坐或站,颈后的皮下芯片微微发光,像在记录他们的身体数据。贺逐山瞟了一眼,义眼飞速摄取信息,他很快确认了“暗锋”数量,并将每个人的脸和他们的异能一一对应——他折身进入下一条走廊,这时脚步一顿,朝玻璃窗内的隔离室多看一眼。
这些隔离室里关着的大多是刚完成腺体植入的死刑犯,惨状各异,哭嚎扭动,脓水和黑血流了一地,有人已经毫无生气地躺在金属台上。贺逐山垂了垂眼,那眼皮下是亘古不变的漠然,但漠然里又多了些怜悯,随即不再耽搁,继续向总控室走去。
总控室外有重兵把守,但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很快悄无声息解决这些看守,打开总控室大门,并把小野寺遥交给他的程序密钥接入主机,小熊猫CAT开始勤勤恳恳工作。全息投影里浮动着忒弥斯的头像,她没像往常一般转动,只是眨眼看着贺逐山,贺逐山皱眉,一时错觉那是一双真正的眼睛,眼睛背后有一个真正的灵魂,正以她独有的方式观察、学习一切。
他正出神,忽听见身后“啪嗒”一声轻响,他猛回身拔枪,那人却立刻高举双手:“冷静点。我等你很久了。”
研究员摘下眼镜,把手插回白大褂,用那对恐怖异常的双瞳,含笑盯住了贺逐山。
*
阿尔文甚至不用自己去找水谷苍介。他刚踏入走廊,一个工作员走上来,冷漠地看了看他:“水谷先生想要见你。”在那间水光粼粼的休息室。
阿尔文心下一沉:水谷苍介料到了他的到访。这意味着水谷或许早有准备,秩序官的拇指指腹轻轻划过袖中微型手/枪。
然而他推开门时,水谷苍介正背对他坐在那只长沙发里,周围的幽绿色DNA序列投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橙黄色的水波纹光。仿佛坐在最盛大的如血残阳深处。
“哦,你来了,阿尔文,”水谷苍介并未回头,“要来点香槟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高脚酒杯,就像多日前,他审问阿尔文前做的一样。但这一回,秩序官没有拒绝。
“你以前从不喝酒。”水谷苍介大笑着说。
“人总在变。”阿尔文平静地说。
水谷苍介打了个响指,下沉式沙发缓缓转动。他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阿尔文坐。秩序官依旧站在原地,制冷系统送出微风,不断吹动他的大衣一角,他仿佛站在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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