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钳、杯垫、遥控器、奶粉袋……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茶几上,很有日常生活的气息。每个小物件,就代表他们共同做了某件事。
沈冬冬就是在这儿,和盛见野度过了寒假吗?
傅伦的眼神飘忽了下,穿上鞋,慢慢走到房门半开的卧室。
沈冬冬顶着睡帽,被盛见野扶起靠在他怀里,抱着水杯吃药,吃完又躺下了,抓着盛见野的衣服不放。
两人亲密无间,很扎眼。
傅伦面无表情又退了出去。
他回到客厅,沙发上摆着个很破的布娃娃,上面打了很多补丁,和其他家具格格不入。
他捡起玩偶,细细打量。
洗得有点掉色了,一看就知年岁已久,也不知道为何会放在这里。
傅伦的视线定了下。
他捻起玩偶上的一根白色长软毛,眉头微微皱起。玩偶上黏着很多类似的毛,沙发上也有,还有铺在阳台的猫窝和毯子……
傅伦走了过去,看到猫抓板也有很重的使用痕迹。
盛见野在家里养了猫?
因为沈冬冬怕猫,所以暂时送走了?
还是说,猫依旧在家里。
他找了圈,没看到放猫粮的食盆。
傅伦若有所思盯着破旧布艺玩偶,从沙发撸下一把细毛,搓成了小毛球,是纯白色的——和乖乖身上搓下来的一样。
又是乖乖。
乖乖和沈冬冬之间,像连了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怎么也抓不住。
但似乎,又有点头绪。
“谢了啊,过两天请你吃饭。”
盛见野出来,去厨房拿了瓶橙汁给傅伦。
傅伦:“他怎么忽然发烧?”
盛见野:“最近太劳累,今天又受惊了,我会照顾好他的。你要是愿意就在这儿坐坐,想走的话我暂时没法送你,冬崽喊冷,我进去陪个睡。”
傅伦微微眯眼,但没动。
盛见野抄着家居裤兜,有点无奈地扯唇一笑,耸肩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儿,满意了吧?”
傅伦:“什么时候。”
盛见野:“我追他很久了。”
傅伦垂下眼睫,哑了会儿道:“药箱里的药物都是特制的,他吃不了正常药物,是吗?”
盛见野:“我应该有选择不回答的权利?”
傅伦撇开眼神。
“随你。”
-
昏沉间,沈冬冬梦见了很多零碎莫名的画面。
盛见野家的院子,大到像草原,无边无际。
小猫咪在春天初生的草地里打滚,有很多小蝴蝶经过,于是猫咪就去扑蝴蝶,要是不小心摔疼了,就跑到主人脚边撒娇。
主人是个超级温柔有耐心的人,会给猫猫好吃的,摸猫脑袋,提前完成钢琴课陪猫玩耍。
但他总是沉默寡言,不喜欢开口说话,白天要出门,回家后就很不开心,脸上总是带着伤,偶尔衣服也沾满泥巴,好像被人推到了泥坑里。
主人的妈妈也动辄打骂,她好像对主人的存在深恶痛绝,脾气非常暴躁,很少在家,在家就发疯一样地嚎叫和砸东西。
猫猫从来不敢被她看到,因为猫亲眼看到她抓住了闯进家里的野猫,打断了两根塑料扫把,把野猫打得半身不遂,脊背折断,丢到外面自生自灭了。
恐怖的人,让猫很害怕。
猫也觉得难过,主人哄他开心,他却不能让主人高兴。
后来……
猫猫怎么了来着?
记不起来了。
沈冬冬缓慢睁开眼睛,下意识向温暖靠拢,感觉怀抱住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猫的四周暖烘烘,唇角也被亲了好几口,温热呼吸喷洒下来。
“醒了?”
盛见野的声音有点沙哑。
他摸着猫猫的后颈,低声道:“退烧了,晚上想吃什么?”
沈冬冬有点迷茫,抱住了盛见野的腰,仰起脑袋,“小白的主人去哪儿了,把他抓起来了吗?是他本人吗?”
盛见野:“正在做调查。按照私家侦探调查的内容,他在临医大读书,跟我们一届,明天你找的律师就会过来了,让他指导小白报警,配合取证。”
沈冬冬缓慢点头。
律师是他在小妖怪聊天群里找到的,找了熟悉圈子的周洲帮忙,许诺要和他一起拍猫狗联动视频。
“你现在太累了,必须得卸点儿担子,勤工助学和猫咖兼职暂时先不做了?”盛见野拍打少年凸起瘦骨的脊背。
沈冬冬:“那,没有钱养小白。”
盛见野:“小白的事儿先不急。这两样工作都是用时间换钱,没有增长性质和后续价值,你不如把省下的时间拿去学习,或者经营咱们的网红账号,更有性价比。”
沈冬冬犹豫,觉得挺有道理。
他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小白在律师的指导下报案,马不停蹄地去做了伤情鉴定,下午才回到医院等鉴定结果。
身上零碎的烧伤和骨折先不说,光是小白瞎了一只的眼睛,就足够算成重伤,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次日中午,法医出了鉴定结果,果然和律师说的情况差不多。
小白碍于伤情,需要尽量减少移动,公安的两名同志下午到医院做了笔录,其中一名好像和许蔚新是熟人,两人还聊了几句。
“打,这里。”小白晃晃脑袋,又慢腾腾道:“墙上,眼睛撞了桌角,痛得我叫,他烦,抠下来丢了。但我叼走,藏……”
小白回忆地很认真,可是语速很慢,还七零八碎。
而且说着说着,还会浑身颤抖开始干呕,惶恐不安,这时候沈冬冬就会及时安抚,让小白别害怕。
好在两位侦办的民警很有耐心,因为律师早就提前告知,小白的脑袋被打得不太好用。
另一位民警是名女性,记录时耳不忍闻,煞白着脸完成工作。
怎么能下得了如此毒手?
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做完笔录。
两名民警看着字字泣血的笔录,拳头握紧,都想立马去抓人了。
不过还是得按流程来,明天再传唤赵杰源,开展后续工作。
律师跟着许蔚新,下去送民警了。房间里面没有了陌生人类,小白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脱力地靠在了沈冬冬怀里。
“哥哥。”小白睫毛发抖,小声说:“闭眼,就看到他,困困,想睡觉,害怕……”
在录笔录之前,律师对他进行了反复的纠正,不可以再叫赵杰源主人,小白在沈冬冬的劝抚下,很快就改了过来。这是摆脱过去的第一步。
不过这次笔录,显然又勾起了小白的心理阴影。
“哥哥在呢,不走,陪你睡觉好不好?”
“嗯。哥哥,喜欢哥哥。”
“是吗?哥哥也喜欢小白,让哥哥亲亲小脸。”
“嘻嘻,香香。”
“……”正牌男友盛见野抱着胳膊,心情十分复杂,啼笑皆非。
希望没有下一个小白了。
-
次日,许蔚新通知沈冬冬几人,警察对赵杰源进行了传唤。
沈冬冬匆匆安抚好小白,跟着盛见野跑到了派出所,在附近找了个咖啡厅坐下,焦灼等待。
沈冬冬带了点学习资料,是大学物理。
他攥着杯蓝莓酸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角。
本以为学习效果肯定很差,可翻开课本,盯着上周怎么也看不懂的课本例题,居然意外地有了思路。
沈冬冬怀疑地皱了下眉。
他试探着提笔计算,和标准答案相差无几。
猫猫懵懵眨眼。
他翻页,找到了上周的难点讲课内容,吐掉吸管认真思考,把课本内容和例题都过了一遍,再去做习题……
非常顺畅,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沈冬冬抓住了盛见野的衣服,迷茫地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自己突然变聪明了点?课本内容很容易就理解了。”
盛见野没太听明白,反而是坐在对面的许蔚新转过头来,挑起眉头:“冬冬,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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