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
他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瞅了瞅屋里奇怪的氛围,谨慎地收回了迈进门的左脚。
凌却尘被他的小动作逗得一笑,正好也不想夹在这两人中间,顺势起身道:“阿晏回来了,我先走了。”
杜若欲言又止,洛怀川撇过头,继续装死。
沈师尊好奇得要命,正要再看下去,却被凌却尘一把薅走。
“他们这是怎么了?”沈修远被拽得走不稳路,依然兴致勃勃地八卦道,“吵架了?谁招惹的谁啊?怀川脾气这么好,应当不会是他吧?”
好?凌却尘凉凉地想,也就只有自家师尊会被骗到了。不对,还有杜若。
杜若八成是没救了,眼前这个可千万得看住了。
凌却尘拉着他到了西北角的那个亭子里。
这里很好,很僻静。
沈师尊一路上叽叽咕咕就没停过:“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和长宁说了会儿话的工夫,这两人就变得怪怪的。你一直在,可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吗?却尘?却尘?乖徒,为师跟你说话呢。虽然还没行过拜师礼,好歹也从我这里继承过一点衣钵,怎么一点都不懂尊师重道……”
凌却尘忍无可忍,俯身将他抱起来,在沈修远惊慌失措的“哎呀”一声中把人放到石桌上,捏着下巴吻了上去。
熟悉的沉香味道包裹住五感,无孔不入地侵入进来。
沈修远只是开始慌了一下,被亲得哼唧两声,很快便适应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温柔里带着些许纵容,回吻过去,又睁开眼睛偷偷看他,眼底含了一点潋滟迷离的微光。
凌却尘被那目光勾得心痒,缠绵如细雨的吻陡然粗暴起来,抚着脸颊的手缓缓向下滑去,轻车熟路地滑进了衣襟。
“嗯!唔……你别……啊嗯……”
沈修远只觉眼前一花,转眼就被轻轻按倒在了石桌上。他余光瞥见远处树木缝隙里露出来的那扇窗子,似乎开了一条很细的缝,顿时大惊失色,正要挣扎,还没来得及动,手腕已经被人牢牢地扣在了耳边。
“不不不,你等等,这里不行……不行!”
凌却尘弯起眼睛一笑,在他白皙的颈侧啄了一口,轻声道:“怕什么,我们在哪没有做过?师尊。”
沈修远脑子嗡地一声,浑身滚烫,好像吹口气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他反抗不得,想骂人又被亲得断断续续,害臊得快哭出来了。
忽然身上一轻。
“脸皮这么薄?”凌却尘闷闷地笑起来,起身温柔地替他理好弄乱的衣襟,又亲了亲他湿漉漉的眼尾,把人从石桌上抱下来,“这里离洛怀川的屋子不远,杜若也在,我还不至于这样乱来。”
沈修远惊魂未定,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惜眼睛没擦干,还湿漉漉的,瞪起人来不痛不痒。
“快说,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凌却尘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半真半假道,“两人拌了几句嘴,洛怀川不高兴了,杜若想哄又不知道怎么哄。你这个做师尊的,别去打扰他们就是,顺其自然。”
沈修远先是迷茫,紧接着缓缓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朝着房门紧闭的屋子望去,呆滞须臾,兔子似的蹿了起来。
然后被小徒弟眼疾手快摁住了。
沈师尊反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一拽,压低嗓子道:“你是说,你带来的猪把我的白菜拱了???”
凌却尘:“?”
凌却尘:“我带来的是白菜。”
“那我家的就是翡翠白菜。”沈修远心有戚戚,神色焦灼,“怀川刚和我说没喜欢过什么人,肯定是你的白菜想拱我的翡翠白菜……等等,要是怀川不愿意,你们白凤道不会仗着家大业大强抢吧?不过水云台就这么丁点人,拦也拦不住。可是怀川那么单纯,没见识过大门派的勾心斗角,被带去白凤道肯定不好过,说不定日日以泪洗面……不行,不合适,这门亲事为师不同意!”
凌却尘:“???”
第80章
凌却尘再三跟他保证,白凤道绝对不会干出抢别人徒弟的事情,沈修远这才勉勉强强顺带有点小失望的没去蹲墙角偷听。
“你就是想偷听吧?”凌却尘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眯起眼睛一笑,“没想到师尊还有这种爱好。”
“什么偷听,我这是关心徒弟的终身大事。”沈师尊瞪他了一眼,颇不自在地抿了抿被亲肿的嘴唇,心虚地呵斥道,“你还来劲了,不许随便叫我师尊。”
“那什么时候可以叫?”凌却尘挑起眉毛,故作不解道,“在洛师兄面前喊吗?”
沈修远:“!?”
沈修远脸颊又开始发烫,紧张地舔了一下唇角,朝那条比头发丝儿还细的窗缝望了一眼。
“不、不行,这事儿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我都没想过当年那个小孩,你居然真逃出来了,早、早知道……”
凌却尘眼里的笑意稍淡了一些,眸子黑沉下来,微微凝视着他:“早知道什么?”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许多设想。
比如——早知道就不说什么收徒之类的话,或者干脆不教自己东西,总之就是撇得干干净净。
然而恰恰是当年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在不见天日的魔窟深处,点燃了一簇希望的火光,让他挣扎着活了下去。
因为有人在等着自己,在等着重逢。
他很珍惜这个承诺,却不想多年后喜欢的人竟会为此感到尴尬难堪。虽然在幻境中,沈修远对此没表现出特别激烈的抗拒,但总归是不高兴,或是说不喜欢有这层关系在。
说不难过是假的。
凌却尘无意识地攥紧指尖,万般念头都是只不过电光火石的一闪,瞧不出任何端倪,接着便若无其事地开口道:“要是你觉得——”
“早知道就对你好点了。”沈修远几乎与他同时开口,说完转过头,“你说什么?”
凌却尘愣了好半天,直到沈修远不耐烦地戳了一下他的腰,才道:“你觉得……觉得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啊。”沈修远皱眉,掰着手指头数道,“不搭理你,不跟你说话,还让你走远点。我是不是很凶?后来好像只教了你一套入门的功法,又教得丢三落四,是不是特别小气?”
凌却尘恍惚地看着他。
沈修远好像从来不轻易让人失望,只要他真心想待什么人好,哪怕这人屡屡在不确信的边缘徘徊,也能被一把拽回来。
“说话啊。”沈修远又戳了戳他,“怎么总发愣?”
“……不是。”凌却尘轻轻道,“你对我很好,特别好。”
那套入门的功法确实不太完整。
当时沈修远人都不怎么清醒,被魔气侵蚀痛得死去活来,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但只要稍有力气,便抓着自己的手腕,一字一句,耐心地教上很多遍很多遍。
“虽然只是入门功法,但我以前没接触过这类东西,学得很慢。你说我是你教过的最笨的徒弟,所以一定要努力活久一点,活到把我教会为止。”凌却尘握住他的手,慢慢十指相扣,亲着他的鬓发,“后来我学会了,你也死了。”
沈修远重重一震,倏地抬起眸子看他,喉咙一阵阵发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逃出来以后,固执地找了你很久。世人都说我在魔修祸乱中立下大功,其实……当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祸乱,只是在不断地找魔修打听你的下落。”凌却尘又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眉宇间终于流露出一丝深藏的戾气,“问一个,杀一个,仅此而已。”
沈修远睫毛轻颤了一下,须臾,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乖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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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窗之隔,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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