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喜形于色,赖在环境部的实验室围着那块试验田不知来回转了几圈,还是谢致来把他叫回去的。
“远征队那边今天刚送回来新的物种……”谢致边说边滑着平板上的照片,眼里满是兴奋,“有只高智商变异豺狼。”
陆行接过平板看,也不由得「嚯」了声。回到科研部,就看到两辆越野停在门口,几个穿迷彩工装服的远征队员搬运东西。
“向队长……”谢致跟来人打了声招呼,“辛苦你们了。”
向迁冲他们点点头,视线在陆行身上停了下来,陆行立即心领神会,主动开口:“还没醒,不过身体状况良好。”
“好,谢了。”向迁收回视线,沉默几秒又道,“东西搬完我们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工作。”
那种隐约带着希望,得到答复后难掩失落的表情我已经在向迁脸上见过不知道几次了,原本以为很快就习惯,结果看了心里还是会发堵。
李文世把向迁赶出科研部,命令他马上回宿舍休息。现在远征队的任务比我在队的时候更繁琐,他们需要尽可能多地收集生物样本,再由科研部负责基因修复,目标是还原整个生态环境。
这段时间向迁就跟拼命三郎似的,玩命地出任务。之前有次他开夜车赶回东区,黑灯瞎火的,只有车头两盏灯提供照明,开着开着路上就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猪。不知疲劳过度还是走神儿了,向迁没来得及踩刹车,方向盘一转,车直接撞到山路边上的树丛。所有人吓了一跳,还好人没事,就是引擎盖撞花了。
我当时也吓到了,之后每次向迁开车我都忍不住盯着,不由想起以前远征的情景。
有时任务进行不顺利,回程便会匆忙些,大半夜也得开车赶路。夜车司机这活儿轮不到我头上,我就坐在副驾驶座负责给向迁逗闷子提神,间或投喂一点零嘴、递瓶水。
向迁的装甲车打着闪瞎眼的远光灯在最前面开路,不时会惊醒几只中小型异形嗷嗷叫着从两侧往后边逃。跟在后面的李文世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冲过来的异形碰瓷,气急败坏地在车载对讲机激情开喷。回回都要上演这么一出单口相声,鸡飞狗跳的,我从来不觉得困。
下半夜会在车厢里休息,薄薄的垫子一铺,外套叠起来垫脑袋后,躺上去不太舒服,但我总能很快入睡。有一回任务大丰收,我一整天持续亢奋,向迁就把车顶调成透明状态,让我数天上的星星。
天空黑得跟墨似的,堆积了一团一团的云,能见度极低。我眯着眼睛观察半天没找到一颗,身旁的向迁看都不看一眼,边脱外套边随口应了句「是吗」。等他灼热的呼吸触碰到嘴唇上时,什么星星不星星的,已经被我抛到脑后……
第二天一早向迁就到霍崇晏办公室做例行报告,结束时刚好魏辞进来通报,从地下城运来的一批新军火抵达东区。
东区和地下城签订协议后,双方之间有贸易来往,程渊野来东区的次数也多了,每次都会去疗养房看我。
作为如今地下城唯一的话事人,程渊野不能继续做甩手掌柜,许多决策层面上的工作必须由他亲自经手,就连应酬也不得不露面做做表面功夫。
“霍上校。”程渊野微笑着跟霍崇晏打招呼,他今天穿的比较正式,干净的白色衬衣搭配深灰色西裤,袖子挽到手肘,神色轻松却没有以前的懒散。
霍崇晏点头打招呼,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座,“程老板要是忙,可以不必亲自来。”
“没办法,地下城人手不够。”程渊野摇摇头,语气无奈,“都是赶鸭子上架的,没几个撑得住场。”
两人有来有往,气氛还算不错,我听着觉得无聊,眼睛又不由自主盯着程渊野的脸看。他每次晚上看我都会带一束花,随便聊几句,就像是见一个老朋友。四个人之中,程渊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是最正常的,但是我知道那都只是表象。
别看这人现在光鲜亮丽,其实前天晚上他在酒吧里都喝吐了。
陆行和薛磬新研制的药剂再次失败,之前的功夫全白费,只能从头再来。即便嘴里说着「情况还算乐观」,但一个人无缘无故昏迷不醒两个月,没有人敢打包票我会好起来。
程渊野听闻消息后并没有多大反应,晚上来看我时依旧带了一束花,只是不像之前那样跟我说话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握着我的手凑到唇边,我见他肩膀在轻微抖动,心脏像被人一把攥紧了,下意识瞥开了眼不再去看。
那天晚上程渊野开飞船直接回了地下城,一个人在酒吧喝到昏天黑地。老板见他在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心里慌得不行又不敢上前,只好联系孔翎将人接回去。
“谢谢霍上校关照我们生意,合作愉快。”程渊野嘴角扬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又是那副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样子。
几天过去,我除了按照生物钟吃饭睡觉就是看外面的世界,第三空间的时间观念被淡化,无所谓昼夜,人都有些恍惚了。或许系统见我实在无所事事,竟然主动提议让我回去现实世界看看。
我有点意外,“这也行?”
“可以。”系统十分爽快回答道,“系统可以为您合成一具数据替身留在任务世界,但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系统会把您传送回来。”
二十四小时,那还挺充裕的,我点头同意。
系统:“现在请您闭上眼睛,倒数三秒进行传送。”
我按指令照做,感受到一股轻柔的拉力带着我缓缓下沉,回到身体里面,系统的机械音越来越飘渺:“祝您返程愉快——”
一阵失重感袭来,我猛然睁开眼,撞见了无比熟悉的白色蚊帐顶盖,身下的竹席散发着淡淡清香。
我回来了……
宿舍朝向不好,不开灯的话整个房间昏昏暗暗,只有床下的台灯提供了些许光亮,吊扇咯吱咯吱转着,伴随着吃鸡的游戏音效。
身体像八百年没运作的机器,动起来锈住似地发出轻微声响,我侧过头,发现枕边倒扣着一本高英课本。脑子里突然划过某件很重要的事,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朝下面的人询问:“现在几点了?”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发出被惊吓到的嘶气声,接着有人小声爆了句草,有人伸手开了灯,我看清了对床那两个室友,跟我不同专业的。
“干嘛啊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其中一个小声抱怨。
“你终于醒了!”下面探出了个脑袋,是跟我同专业的秦子超,他一副恨不得边回答我边多记几行字的急切模样,嘴里催促,“走走走,还有二十分钟考高英了,咱们去课室复习!”
我倒吸一口气,三两下跳下床,拿了手机、笔、学生证和身份证就跟秦子超冲出寝室。
于是,我回到现实世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参加最后一门期末考。
教室里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有的在安静看书,有的趁任教老师经过蜂拥而上求重点,秦子超熟络地凑过去加入提问。望见他们一个个鲜活的表情,我渐渐有种真正回归到原本生活的实感。
前座的体委转过头想跟我对一对笔记,开口前有些古怪地打量了我一番,“张源你还好吧,昨晚熬大夜复习了?”
“没有啊……”我怔愣了几秒,凑过去瞅他的页码翻自己的书,因为时间太久了,怎么也找不到那段笔记记哪儿去了。
“看你不太精神的样子,要不你去洗把脸?”他不由分说把我的书拿走准备自力更生,“我自己翻吧,反正你已经背完了。”
考完走去面包店时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张全」两个字,我有些惊讶,竟然是我爸打来的。
“喂,爸?”
“喂、喂……仔啊……”电话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张全一边「喂」了好几声一边换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说话,“喂乖仔,能听到吗?”
“听到了……”我视线在架子上扫了一圈,拿了袋吐司跟一盒牛奶,边走去结账边问,“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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