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你们是这么称呼它的吗?”霍普列指了指面前的总控台,“啊……也算贴切。”
“不过你现在就算逼我,我也是没办法的。”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除非你能在这个数值飙升到一百之前想出解决办法。如果你想出来了,我绝对无条件允许你的操作。”
这话笃定了没有人有办法介入系统,事实也确实如此。
傅遇安一边朝着设备最中央的主板移动,一边扣下了扳机。
子弹擦着霍普列的脸颊嵌入墙壁内,霍普列却毫无畏惧的神情:“你不能杀我。”
“傅遇安,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立场是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杀了我,整个联盟总部都会跟着我的生命体征一起消失。”
他单手握拳,又轻轻松开:“砰——就像这样。”
果然,毫无守卫的戒备的地方一定隐藏着什么别的危险。
傅遇安暗骂一声无耻,但也没因此感到遗憾,毕竟他原本就不打算杀了这人。
多少要留他一命等到时城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
他目前的位置距离最中央还差五十米左右,想要在五十米内让霍普列无所察觉自己接近核心,实在是难如登天。
但时间快来不及了。
时城的情绪波动和精神紊乱值已经突破了六十,再拖下去,后果不敢想象。
他咬了咬牙,打算顶着被发现围剿的风险往中间冲。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发出了一声轰鸣。
屋内的二人齐齐抬头看去,窗外,一艘刻着熟悉标志的飞梭正响着震天的嗡鸣。
白厘从飞梭内走出来,朝着这边大吼:“快!做你要做的!我们首领但凡出现一点意外你们都别想活!”
傅遇安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用顾及身后和潜藏的隐患,朝着核心运转台跑去。
那些属于时城的记忆或许会让曾经的时城无动于衷,但在知晓了自己小时候的身世和遭遇后,再看那些,自然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相信时城的能力,但也知道对方并不是个没有感情罪孽滔天的恶人,相反,抛开一切的身份和能力不说,那人也不过是个脾气有些恶劣的温柔的人罢了。
这样活生生鲜活的一个人,难免被情绪影响。
数值已经达到70了。
霍普列一边启动总部的防备措施应对着白厘的进攻,一边语气尖锐:“没用的!就算现在你们把总控毁了,还是阻止不了我!”
“你他妈闭嘴!”白厘直接用炮火的轰击声淹没了霍普列的声音,“吵死了!等首领出来你再蹦跶行不行?”
“出来?不!他不能出来!”霍普列一刀干脆斩断自己的小手指,血液的流逝让他生命体征跳动几分,总部的防备立刻变得更加严密,“他会永远在那里,在另一个世界陪着我……”
80。
傅遇安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烧灼了半只手臂,但就剩下最后十米了……
似乎是终于找回了理智,霍普列意识到,这个人可能会对他的计划有威胁。
虽然他坚定不移地相信系统没有人能干预,也不相信傅遇安有什么本事,但他还是分出了一丝精力去阻挠对方的步伐。
这一分心,就给了白厘等人机会。
无数的军舰和飞梭包围在联盟的上空,外圈应对着联盟姗姗来迟的军队,内圈不知疲倦地攻击着坚不可摧的总部。
霍普列的手已经被自己彻底砍断了一只,总部的防御系统达到了一个新的级别。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有些吃力。
蒂维拉星的上空一向是湛蓝纯粹的,但此时,却被无尽的烟尘和雾霾笼罩,地面上的人在疯狂逃窜,空中冰冷的飞梭和武器无休无止地互相冲撞。
傅遇安从没想过,短短的十米会这么遥远。
眼见着就差几步了,手上的点击环却发出了让人无法承受的电流。
他踉跄一下,差点就被硬生生疼倒在地上。
霍普列站在他身后,因为手上的伤口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的看起来活像厉鬼。
他咧嘴笑了一声:“果然,都是废物,只是这样的点击就承受不住了?”
只是?
傅遇安额头冷汗直冒。
他的承受能力比常人好不少,这样都只能算“只”?
霍普列每说一个字,就跟在他心上戳一刀一样,字字诛心,压得人想哭。
但现在哭未免太丢人了,还是当着霍普列的面。
傅遇安咬了咬牙,喉咙发出低哑的声音,顶着周围的热浪和手环的电流,又朝着前方迈了一步。
90。
还有两步。
“没用的!不可能有用的!别挣扎了!”霍普列的声音从身后的传来,在并不空旷的地方显得遥远恍惚。
95。
还有一步。
霍普列已经无暇顾及傅遇安了,他满心满眼都是那数字。
狂喜和迷恋已经先一步涌上他的脸,原本英俊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及其扭曲:“九十八!时城!快,快加油啊!”
99。
整间实验室的机械都在震动,陌生刺耳的电流音和强大的压力让空间的气体一瞬间变得稀薄。
每一声电流声都和催命符一样,宣告着倒计时的死刑。
傅遇安终于碰到了主控中心。
他有过把自己连接到数据中央的经验,所以这一次,进入得尤其快。
至于碎裂时候的疼痛,现在显得渺小又无关紧要。
他裂解了自己一半的数据,全身心冲击着系统播报的声音控制中枢。
这个中枢连接着联盟总部,也连接着外面正在交战的所有飞梭军舰。
霍普列心里一颤,嘴上还是强硬到:“我都说了不可——”
“时城。”
“我在等你。”
滴——
高频率的鸣响来得猝不及防。
如同被斩断的时空,这一刻,所有掺杂的战火声和警笛电流声一并戛然而止。
这一句话穿过了无数的脉络,顺着千万亿条数据和网线清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显示屏上的数据定格在了99。
下一秒,数值疯狂地往下掉!
霍普列慌了。
“不!不要!不能是这样!!”
但数据不会听他的话。
几十几十下降着,最终在他的嘶吼中,稳稳停在了10。
傅遇安喘着粗气,对这个“10”有点疑问,但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疲惫着转过身,忽略因为数据传输神经连接而空虚的身体,开口就打算对着地上崩溃的人输出一顿。
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输出。
时城的微喘呼吸仿佛就在耳边。
他说。
“傅遇安。”
“我听到了。”
【滴——】
【恭喜编号0001成功通过本次最终劳改测试,评级为S,经系统检验,符合出狱标准。】
【系统将于十分钟后开启传输门,请编号0001进入安全通道,前往离开的出口。】
【本次劳改测试场地清理中——】
【系统将于十分钟后开启传输门,请编号0001进入安全通道,前往离开的出口。】
系统很难得会把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得连贯,这一声让人等的太久了。
傅遇安和时城都想过,最后的时候,系统会说些什么。
意味不明地威胁一通,还是规规矩矩讲完规则?
然而都不是。
系统在万籁俱寂中,留下了给时城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希望您出狱后热爱生活,享受人生。】
傅遇安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头顶的打斗其实还没有停下,但云层好像已经散去不少,他抬起头,从尘雾黄烟的夹缝中,看到了被阳光染红的日出。
神经和系统的连接还没有完全断开。
时城说的话,他还能听到。
时城好像在笑:“傅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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