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紧紧抓住桌布,脸色惨白,在这种混乱而又魔幻的时刻,他终于开始怀疑人生了,恍惚觉得这是不是真的就是时闻泽的安排,要不然为什么要专门穿一套标签都没来得及拆的阿玛尼来?
时闻泽急中生智,单手狠狠一攥,刺啦啦的声响过后,所有灯光一起短路,全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拽住林溯的手,带着他从后窗翻了出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终于跑回了地面。
此时雨已经停了。
林溯惊魂未定,看着他手里攥着的那只机器鸟:“……”
时闻泽问:“没吓到你吧?”
林溯哑着嗓子回答:“吓到了。”
吓到了是正常的,因为我也被吓到了。时闻泽背靠在栏杆上,气息还不是很稳,需要缓一缓。
“所以,”过了一会,林溯指着楼上,“和你没关系,对吧?”
时闻泽一时还没听懂,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惊呆:“你怀疑那是我安排的?”
林溯立刻否认:“没有,我没有。”
时闻泽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是,就刚刚那——”他词穷了,半天没组织好要怎么说,只想明天就安排一场求婚,用来证实自己的审美。
“好了,不是你,别说了,让我冷静一会儿。”林溯瘫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
时闻泽把那只机器鸟丢进摩托车箱,又买了两瓶冰水,林溯一口气灌下去,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
他坐在后座,上半身靠着时闻泽,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感受对方的宽肩窄腰,满脑子都是呲花的伸缩蜡烛在唱歌。
太可怕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发明。
第24章 周末
时闻泽第一天正式追人,不能说不完全不顺利,也和顺利没什么关系。他其实还想继续解释一下,但是和饕餮饭店的惊魂一幕比起来,所有的词汇都显得那么苍白,比林溯此时此刻的脸色还要更苍白。
画廊的刷墙小弟们也很吃惊,怎么林老板出去吃个饭,回来就变得如此心神不宁,他到底是被收走了多少保护费。
看着林溯的落寞背影,时闻泽心里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他想现在就把小陶拎回来,让他当面把话清楚,这一切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艺术家的男朋友可以看不懂毕加索和蒙德里安,但绝对不可以欣赏伴着唢呐的七彩玫瑰唱诗班,那都是什么鬼东西?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干,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做。在把林溯送回青湖花园后,时闻泽就回了昆仑大厦。
林露正在厨房收拾战场残局,虽然抽烟烟机全功率大开,但客厅里还是有一股浓浓的焦糊味。林溯进屋之后被呛得咳嗽,也来不及换衣服,一边开窗户一边问:“搞什么呢?”
“本来想煮点糖水的,看手机忘了时间。”林露虽然糊了锅,但哈哈哈哈的心情倒是没受影响,她微信转了条小视频给林溯,与哥同乐,“你快看这个。”
林溯还没有点开,但他看着屏幕上熟悉的粉红迪厅配色,心里已经隐隐涌上不妙的预感。
甚至连手都开始抖!
林露没有发现她哥的异常,还在说:“我有一个刚认识的小姐妹,她今天去一家妖怪餐厅吃饭,结果遇到了一场特别诡异的求婚哈哈哈哈哈,据说男主还挺帅的,就是脑子好像有问题,你绝对想不到,他们在屋顶上哈哈哈,我不行了。只可惜环境太暗,没录太清楚。”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救了林溯一大命。
他带着审判命运的心态点开了视频。
几个小时前刚刚经历过的《婚礼进行曲》和小舌音再度响起,既不幸又幸运,不幸的是这玩意居然被人录了短视频,幸运的是那家饕餮的店光线太暗,又转动着许多粉红色的灯球,神魔乱舞颠倒错乱,只能看清这是一场狂欢,却看不清现场任何一个人的脸。
林溯稍微松了口气。
林露揉着肚子问:“哥,你怎么不笑?”
林溯回答:“因为我累了。”
林露立刻反思,哥哥为了画廊这么辛苦,自己却还在没心没肺地哈哈哈哈,是不是没有妹德!于是挑了一点她哥感兴趣的话题,八卦兮兮地问道:“时哥今天搞定你了吗,是不是他送你回来的,我好像听到摩托车响了,你怎么没让人家进来坐坐,你们晚上吃的什么?”
林溯上楼梯的腿踉跄了一下,生平第一次觉得他妹真的好吵闹。
昆仑大厦里,周远松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加班,他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只还糊着奶油的机器鸟:“好像是有些像那只穷奇的机械骨架,你从哪儿找到的?”
“饕餮开的那家餐厅,也是碰巧。”时闻泽说,“今晚的视频我已经让小陶传过来了,但是在打开之前,有件事我要事先说明,我真的没有求婚。”
周远松听得稀里糊涂:“这是什么话,你求什么婚,你今天不是还在追人吗?”
时闻泽深感欣慰,不愧是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
是的,我今天还在追人,我没有求婚。
店内摄像头的像素比手机高不了多少,不过因为求婚男主在白天也去过几次店里,店门口录下的视频还算清晰,系统在面部识别之后,很快就导出来了一整套资料——于飞峥,男,二十九岁,顶呱呱汽修店的钣金师傅。
于飞峥是一只银伥,这种妖怪不算常见,以前总喜欢躲在大户人家的银箱,到了现代社会,最常做的职业也大多和金融有关,或者干脆当个金库保管员,选择到汽修店工作的还真不多见。
时闻泽问:“他在妖怪的世界里,有没有什么第二职业?”
周远松摇头:“没登记,这样吧,我明天先去趟侦查部,把这些线索移交给老何,看他们那边有什么想法。”
时闻泽提醒:“那段求婚的视频——”
“放心,我会向老何说明,和你没关系,让他严格保密。”周远松也很严肃,“紧急事件处理部的人,干不出这种魔幻大舞台的土事,什么时候你真的要求婚,我们全部门一起开个会商量商量,肯定得照着高端时髦的方向来。”
时闻泽虽然也不太相信周远松的高端时髦,但目前至少能和这个视频撇清关系,于是也就回了家。
这一晚,两人谁都没有睡好,做了大半夜闪耀的迪厅之梦。
那段求婚短视频因为过于鬼畜,所以在妖怪APP上很是热闹了两天,被剪成各种奇形怪状的版本,平台甚至还为它专门出了一个滤镜,就叫七彩唱诗班,时闻泽和林溯看得心情复杂,想和这个世界断联。
但也正是因为视频的突然爆火,引来各路无聊人士翻来覆去地看,才给时闻泽洗清了嫌疑,因为有个营销号突然发现,唱诗班的歌词并不是胡编乱造的语言,而是不怎么标准的法语,在一片嘈杂的唢呐声响中,可勉强清晰地听到“令狐棠棠,你愿意嫁给我吗”,而且墙上的灯影虽然闪烁速度极快,也能看出是在拼女主的名字!
一时之间,#令狐棠棠不要答应他#被刷上了热搜,大家在评论区高呼快跑。
更巧的是,令狐棠棠就是把视频发到夏伽阳粉丝群妖怪分群里,号召大家一起看热闹,直接导致林露损失一锅的那个人。
谁能想到呢,女主竟是我自己。
林露一边哈哈哈哈哈,一边觉得这件事自己好像不应该笑,太惨了哈哈哈哈,她抱着靠垫泪光盈盈,跟林溯说:“那男的也是个神人,和她认识了才不到三个月,就已经开始安排求婚,还安排得这么鬼畜,太可怕了。”
林溯穿着睡衣磨咖啡:“那他们吵架了吗?”
“没有吧。”林露也端着杯子过来,“不过我和她也不熟,就在线下参加过两次聚会。”
门外传来一下短促的喇叭声,林露举手:“我去开门!”然后又压低声音,“哥,你今天的造型很可以,但头发应该再弄乱一点,这样时哥才更加看不出来这是你精心捯饬过半个小时的慵懒妆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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