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资格测试(256)

　　不知道女孩脑洞飞到了哪里去，说着说着自己恶寒了一下，还嫌弃的瞟了一眼罗释，看的罗释乐了：“你这什么眼神？”
　　“我想象了一下和你结婚的日子……天啊，我肯定要被你一天气晕三百回，不是被你气晕了，就是在被你气晕的路上。不行不行不行！”
　　罗释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小丫头才几岁就想结婚？你想和我结，我还要嫌弃你。”
　　二人互损拆台打嘴架了一会儿，花枝玉突然静下来，仔细的把罗释打量了一番，看的后者莫名其妙：“……有事？”
　　“你这不没什么大问题嘛，”花枝玉歪头，“看你还能欺负我，我就放心了。”
　　她趁罗释还愣着，继续说：“那个啥，我知道我没有安慰你的立场，也没这类经验，但是……看开点。嗯，看开点。”
　　罗释一瞬明白了她寄给他动漫光盘到底什么意思。他其实该生气的，为私事被看穿生气，但他莫名的生不起来，眼角又有些发涩的感觉。他将之理解为在人类社会待了太久，都被同化了。
　　最终，他狠狠地捏了捏女孩的脸，听到后者惨叫，笑了：“小小孩子家少管闲事。”
　　女孩愤怒大喊大叫：“小小孩子个屁！老娘就比你小几百岁而已啊！你个大傻瓜大猪蹄子，我关心你个驴肝肺——”
　　“嘘，”罗释将她镇压，“别干扰老板做生意。”
　　“你这什么破烂哥哥……”
　　“谢谢。”
　　花枝玉一愣。罗释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网吧劣质灯光的反射下，他深邃的眸子明显有些湿润。
　　花枝玉手忙脚乱起来，在自己兔子型小背包里翻找纸巾：“我靠，你抗打击能力也太弱了，我还没开始人身攻击你，就预热了一下……谢什么谢啊，老哥老妹的不是应该的么。”
　　“你从哪里来的？”
　　“呃，中东。”花枝玉说，“不是很远。”
　　“那你身上怎么有拉斐尔的臭味？”罗释皱了皱鼻子，“别告诉我他也在中东。”
　　花枝玉干笑几声：“哪有啦没有哒，你闻错啦！”
　　“他告诉你的我的事情。”罗释作下决定，“不是他，就是加百列。反正不是米迦勒，他不是好事之徒。你的技艺还没修炼到能看破我的思想。是不是？”
　　被戳了个正着，花枝玉蔫了：“是拉斐尔干的。……你别生气，我们都是关心你。你这个超级工作狂不声不响的把工作扔给我跑去度假，还一跑就是两三年，我累倒是没关系，可你自己说说让不让人担心啊。”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真的，你没有想过你这么一跑了之，让我改怎么办吗？”
　　电脑长期不操作自动休眠，周围陷入了昏暗。但花枝玉的眼睛很亮，闪烁着让人不安的难过。
　　她很少流露出这副被负面情绪缠绕的模样，罗释突然意识到，她的没心没肺的妹妹，不过是个年轻的、还没被生活虐待过的小孩子。她这个年纪，应当是脆弱、伤感、不堪一击的，可她从来笑嘻嘻的，圆滑却不事故。
　　这都源于家长的失职。在他们这种“家庭”氛围，无法指望上面两位会关心照顾人，罗释从小没见过什么“温暖”和“笑脸”，也便习惯了。但花枝玉……她本可以还有个哥哥照顾的。
　　但罗释忘了，也不曾放在心上过。
　　“你有没有想过，说句不好听的实话，这全天下……最亲密的、最能敞开心扉、毫无忌惮交流的，你我都只有彼此吗？”
　　女孩的声音细弱如下一秒就要断掉的烛火，她羞于说出这种脆弱低声下气的话，但她在过去的两三年内思来想去，得出结论，不这样做不行。
　　即便与夏娃关系再近，朋友总有脱不开身或其他自己的生活。只有罗释，是一脉同源的兄弟姐妹。三代神的本源是细枝末节的后天法则的补充，与他们又出了隔阂，他们二人才是传统意义上的开天辟地后的“天公地母”。
　　再近的血缘关系总要以感情相系才能走出更远，这个道理他们二人明白的都太晚了。
　　罗释想了想，抬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妹妹”。
　　花枝玉还在哭，这个小撒娇鬼千万年没开过的泪闸短时间内是止不住了，但她很惊奇，又欣慰的感到了肩上的湿润。
　　她抬起手，僵硬的摸了摸破烂哥哥有些硬的头发。她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决定沉默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也很不错嘛。她有预感，而她的预感也一向很灵，今天，将是很奇妙的一个转折点。
　　
　　网吧门口再次被推开，一个当地人兴奋地与老板寒暄：“外面下雪了！”
　　懒洋洋的老板也来了兴致，从躺椅上坐起来，与老熟人一起出门。
　　真的下雪了。
　　不知何时，天幕中摇落下飘飘扬扬的细雪，这片温度带下雪可真是少见，堪称百年奇遇也不为过。网吧里的人得知消息，都好奇又激动得冲出门去，有拍照的，也有给家人打电话告知奇观的。
　　欢呼声与聊天声盖过了网吧中的游戏音，一切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花枝玉静静地望向门口：“你几乎从未这么情绪外露过。好受点了？”
　　罗释点点头。
　　雪花很快在十几分钟后停止飘落，地上一丝痕迹也没有，甚至没能留下水痕：这儿温度太高了。若非周围没有剧组，真要以为是造雪机的恶作剧了。但这也没关系，激动的人们以各种方式纪念了这场奇景，照片、录像，甚至上传到网络。
　　花枝玉突然笑了：“这也许是生活在这一带的人……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下雪了。”
　　
　　真奇妙。
　　你的难过可能是他人的快乐，你的习以为常可能是他人的稀奇事儿，世事就是这般无常而处处充满惊喜与奇迹的。
　　
　　十天后，罗释与花枝玉一同回她的华夏住处。花枝玉混在一群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里，租了一间青年公寓。门口，有一只小小软软的生物在睡觉。
　　“兔兔！好可爱！”花枝玉惊喜的冲上去，不由分说的把小动物揽到怀里。
　　它的长相却很特别，典型乖巧可爱的兔兔脸，白白的蓬松长毛，却给花枝玉种别扭感。
　　就像高个儿孩子穿成人衣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她不确定的把小白兔举高给罗释：“这是兔子，对吧？”
　　罗释仔细的盯了一会儿：“安哥拉兔幼崽，没错。”
　　既然罗释下了判断，花枝玉心里的别扭感也淡化了不少。她欢天喜地的狂亲几口小奶兔，小奶兔乖巧极了，一点也不挣扎，只用大眼睛安静的看着她。
　　花枝玉莫名的感觉它在说“你开心就好”。
　　怪怪的。
　　虽然很喜欢兔叽，却因为二人身份，每天全世界乱跑，也养不了。花枝玉想了想，给蒋秋生传声。
　　那边回应很快，似乎非常闲的没事干。
　　“稀客啊，大小姐。有何贵干？”
　　花枝玉笑了：“少油嘴滑舌。上次我记得你说要养个宠物？”
　　“嗯哼。谢谢大小姐挂念着，你找到合适的了？”
　　花枝玉看了眼怀里乖巧的一动不动的大眼睛猫猫，突然非常不舍。
　　她犹豫的开口：“嗯，对。一只安哥拉兔奶兔，超乖。我本来想养，但我没空……”
　　蒋秋生顿了顿：“兔子啊。那么娇气，我可伺候不了。你帮我留意下好养活的小动物呗。比如蛇啊、狮子啊这类给肉吃就ok的。”
　　听到蒋秋生的拒绝，花枝玉不知该遗憾还是庆幸。她笑骂道：“事真多，我可不给你参谋了。你去森林里自己抓‘好养活的小动物’去。”
　　结束意识对流，花枝玉心中天人交战，可现实不会因想法转移，她无法提供给宠物足够的陪伴与关爱。犹豫的档儿，蒋秋生那主动发起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