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点头:“是。”
听完玉珠回禀,元熙又召了高怀瑜进宫。
为的还是谢文心。
谢文心是被高怀瑜一路送回京的,高怀瑜应该更清楚情况。高怀瑜那日只是提醒元熙暂缓婚事,具体的也没多说。
得知谢文心就是原文作者,一个人从柏郡跑到南陈投靠高珩和萧淙,他是真的有点警觉。
这可是乱世。
即便燕地如今的治安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可离了官府军队管辖范围,荒郊野岭的到处都是山匪流寇。就算是太平治世,这些匪盗也照样遍地都是,只不过一般不敢跑到村落城镇里闹事而已,每年朝廷都要为剿匪费很多力气的。
一个女孩子能在乱世自己跑那么远,简直不可思议。她笔下的暗辰司当初随随便便就能一天之间跑皇家猎场刺杀他这个皇帝两次,这里面没点邪乎的东西他可不信。
这会儿天也不早了,过些时候太阳就该落山,宫门下了钥高怀瑜又得在紫极宫歇上一晚。元熙索性直接让人传了晚膳,待高怀瑜从清河王府赶到宫中,正好一起吃点东西。
高怀瑜还没进门就闻见香味了,进去都没来得及行礼,就见皇帝朝自己招手:“怀瑜,快过来。”
“臣高琅见过陛下。”高怀瑜行完礼立马依言往元熙身边坐。
元熙是真心想把在外受了几月苦的心肝宝贝喂胖一点,想了就立马付诸行动,高怀瑜最近在家里天天被元熙赏一顿吃食,时不时还会被喊进宫陪元熙吃饭。
他还挺还吃鱼啊虾啊的这些水中之物,元熙便专门吩咐做了一个鱼虾锅。已入八月,正是吃蟹的好时节,又另上了几只蟹。
元熙边给高怀瑜拆蟹,边感叹道:“又到吃蟹的时候了……”
高怀瑜给人满上一小杯酒,低头轻嗅:“螃蟹与菊花酒最是相配。”
“酒是朕宫中最好的菊花酒。”元熙将蟹拆完摆好,颇为得意地欣赏一番,“可惜……这蟹还是南陈的好。”
北朝可没那么多适合养蟹的湖泊,这几只进了御膳房的蟹,到南陈根本都算不上好蟹。魏人想吃南陈的蟹,还得跟南陈商人花大价钱买。最近跟南陈打得厉害,南陈那边怕人往魏国跑,连商人都不准出境了,更是想吃也买不到。
高怀瑜看他拆好,便接过旁边宫女捧过来的帕子帮他擦了擦手,闻言低笑道:“早晚是大魏的好。”
灭了南陈,南北统一,江南的蟹不就是大魏的了么?
元熙就爱听这话,嘴角一扬腻腻歪歪地给高怀瑜喂了一口蟹肉,道:“如何?”
“是不如江南的好。”高怀瑜抬眸瞧着元熙道,“哪日臣收复了江南,把江南名蟹全带来献给陛下。”
元熙笑得抬手捏他脸:“大将军,吃着蟹都还想着南征。”
“陛下不也是这么想的?”高怀瑜反问回去。
如今形势大好,出兵灭陈也就这几年的事了。一统天下结束乱世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执念,上辈子梦碎,这回见了曙光,如何能不惦记着。
“想……你出去一趟送了建武给朕当贺礼,怕是把南陈老皇帝都气吐血了。你吃这个,朕让他们特地按燕地口味做的。”元熙夹了一筷子鱼给高怀瑜,话锋一转,“先前你不是同朕说越王婚事最好先缓一缓么?谢闵也来见了朕,说自家女儿可能是沾了邪祟,所以性情大变,行为古怪。朕让人去看了谢娘子,的确不太像是个端庄知礼的才女。”
还不如玉珠那臭丫头呢。
提起谢文心,高怀瑜眉头一皱:“这样说来……这一路,她一直想跑……好几次都差点成了,还好被我撞见拦下。她仿佛是会什么邪术似的,我那几个护卫训练有素,从不会出这种纰漏。”
“连你的护卫都看不住她?”元熙咋舌,“那倒是厉害。那朕让谢闵看着她,怕是也看不住……”
看来得加派人手,让禁军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解决了一桩糟心事,元熙跟高怀瑜吃完饭,漱了口,还一起在书案前看了会儿书。待有了倦意便一把搂住人往寝殿走。
小别胜新婚,这些天他缠高怀瑜缠得紧,高怀瑜也乐意让他缠着。甜甜蜜蜜亲热一番,同枕而眠。
当夜,元熙突然半夜吐血,把睡在一旁的高怀瑜都从睡梦中吓醒,再也没了睡意。
*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假哭)朕做错了什么原作者要这样恨朕呜呜呜呜呜呜!
小鱼:啵啵,不哭不哭。
第96章 小鱼哭哭
明明入秋后夏日的余热未散, 夜里不至于寒凉,高怀瑜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鼻间都是拼了命往里钻的血腥气味,高怀瑜身边的人面色灰败, 下巴已经被血迹染得猩红,身上寝衣更是处处落了刺眼的血迹。
感觉像是在做噩梦。
“陛下……陛下!”高怀瑜怔怔望着眼前的人, 数息之后好像才回了魂, “来人传太医!去请荀老和林老过来!”
外面早就被寝殿里的动静惊动,赶紧来的宫女内侍一看床上在呕血的皇帝立马吓得往外跑去通传。
“陛下!”高怀瑜扶住元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震得他快要抬不起手。
元熙似乎想安慰他,嘴角极是勉强地勾起一个笑, 却连片刻都没能保持,他就又低头呕出一口鲜血。
高怀瑜拿着手帕为他擦拭嘴边血迹, 还没抹干净他又是一阵气血翻涌,根本压抑不住。一口血吐出, 这次连一旁的高怀瑜都被弄脏了衣襟。
元熙还很没力气地推了推人:“离远些,都弄脏了……”
高怀瑜心神恍惚, 根本没功夫去管什么衣服脏没脏。他此刻心里只有恐惧,眼中一热, 险些就要落下泪出来。
他记忆里, 有一次元熙在前线遇刺,诱发了旧疾,也是这样一直吐血。那刺客没怎么伤到元熙,倒是这病把元熙折腾了个半死。之后元熙病得更厉害, 常常卧病不起, 就算病好了就能蹦能跳, 也依然是伤了根本。人的精气神是看得出来的,其实已经好不了了。
现在……元熙也吐血吐得那么厉害。
为什么会这样?
入睡之前他还抱着自己调笑,温柔地解下自己发簪,在自己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今夜本该如同往常,带着那点让人着迷的温存入眠,一夜好梦。
可他却突然在梦中听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耳朵,直接把他惊醒了。而后他看见的就是这比噩梦更可怕的情形。
明明都好好的,怎么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呕血呢?
“没事……”元熙柔声宽慰,“也不觉得哪里不好,应当就是看着吓人些。”
“嗯。”高怀瑜勉强一笑,眼中却是无法掩盖的恐慌。
外面的宫女打了盆水过来,高怀瑜重新拿了块帕子浸湿,为他擦拭。
皇帝病得吓人,去通传的宫人都怕慢了片刻,直接用步辇将两位老神医抬进紫极宫。
玉珠今日不当值,也被这动静弄醒了,鼓起勇气先一步在给元熙处理,之后便也是束手无策。寝殿内慌作一团的众人听到传报才回头看了一眼,迅速给太医让出一条道来。
元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此刻昏昏沉沉地靠在高怀瑜身上。高怀瑜忙扶他躺下,让到一边。
两位老神医一看皇帝衣服上的血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数,急匆匆上来把脉诊治。高怀瑜在一边紧盯着两位老神医和元熙,眼睛也不敢眨,心中慌乱无比,却更不敢着急开口询问。
不过片刻,两人都神色一变。林逸从不在自己病人面前流露出过重的情绪,此刻也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连荀明也是眉头紧皱,一脸沉重。
两位当世神医都如此模样,高怀瑜不禁急道:“林老前辈,荀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
荀明未答,直接从药箱里取了银针开始准备施针,林逸回答他道:“体内巫毒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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