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祝珩一直以此为荣,如今看来,好似把狼崽子养得恃宠而骄了。
竟然一言不发就跑了,日后还不得离家出走?
祝珩又气又好笑,缓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正准备出去找人,房门就被推开了,燕暮寒带着伙计回来。
“放在那里吧。”
伙计们把浴桶搬进房间,笑得一团和气:“那小的先退下了,公子有事再知会。”
房门关上,房间里一片寂静。
祝珩挑了挑眉:“这是?”
“舟车劳顿,你先洗个澡吧。”燕暮寒别别扭扭地拿出浴盐。
水是刚烧的,氤氲热气充满房间,隔着绵绵的白雾,祝珩抓住了那只拿着浴盐的手:“生我的气了?”
“没有。”
他知道祝珩的担忧,也知道祝珩是为他好。
“我让你操心了。”水汽蒸得声音也温软下来,燕暮寒皱着眉头,细细地解释道,“是我的错,但我只是怕你出事,塔木武功不高,你来穆离部是为了穆尔坎的娘亲,若要行事,塔木配合不了你不说,还可能保护不好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那些事不如你的安危重要,我要大军,要权力在手,都是为了你。”
如果祝珩出了事,那他得到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有能力处理好一切,并非只是不忍分离,下次不会让你担心。”燕暮寒撑着浴桶,眼眸清亮,“长安,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没有恃宠而骄,但是更会撒娇了。
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赔礼道歉,总得有点诚意。”祝珩摩挲着他的手腕,笑意温润清朗,“再帮我搓一次背,如何?”
第56章 记忆
用水瓢舀起水来,一点点倒在肩头,白玉一般的皮肤被浇出一片暖色,勾人心魂。
燕暮寒不敢多看,急忙移开目光,取了浴盐在掌心搓开,要碰到祝珩的时候又缩回手:“我手上有茧子,搓背会疼的。”
身上的皮肤比掌心更加娇嫩,搓起来肯定会磨红,暂且不说他的手劲大小,搓完后祝珩整个身子肯定都没法看了。
燕暮寒有些纠结:“换一个赔礼道歉的方式好不好?”
祝珩也不是喜欢给自己找罪受的人,思索二三就作罢了,他仰起头,抓着燕暮寒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好,那换我来帮你搓背。”
燕暮寒:“?”
如此这般,怎么能算是他来赔礼道歉?
燕暮寒还没有想明白,就被拉着褪去衣衫,进了浴桶之中。
木桶内的空间有限,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十分勉强,水溢出了大半,燕暮寒靠坐在木桶里,胸膛几乎和祝珩贴在一起。
温热的水补全了身体之间的空隙,祝珩握住燕暮寒的手,挠了挠他的掌心:“你不转过身去吗?”
“我……”
“这样碰不到你的后背,你得抱着我。”祝珩隔着一层流动的水波,抱住了靠过来的燕暮寒,他手上蹭到了一点浴盐,一点点抚过曾留下无数道鞭伤的后背。
水雾蒸湿了空气,春色弥漫。
这简陋的客栈里不适合亲热,但方才软声细语道歉的小狼崽实在惹人心怜,祝珩耐不住心里的渴望,轻声询问:“只吃一次,好不好?”
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燕暮寒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支支吾吾地应了声,主动抬起腿,圈住了祝珩的腰身。
被水浸透的小石榴别有一番滋味,面对面的姿势更容易察觉神色的变化,祝珩的眼睛一眨不眨,描摹着燕暮寒的眉眼,将他表露出来的每一分带有痛楚的表情都记在心里。
有时候他很希望弄痛燕暮寒,最好是将人弄得崩溃大哭,这很恶劣,但与疼爱并不相悖,他想让这个人因为自己而产生更多的情绪。
最好是理智叫嚣着逃离,身体的本能却仍然在靠近他。
真是太坏了。
祝珩暗自在心里感慨了一声,抱紧了皱着眉头红着耳尖缠过来的人,即使知道了他坏,燕暮寒也离不开他,真好。
客栈的房间不隔音,燕暮寒紧咬着嘴唇,祝珩看得皱眉,将他按在自己肩上:“不许咬自己,疼就咬我。”
哪里舍得。
怕伤到娇生惯养的心上人,狼崽子连牙都不敢露出来,蹭了蹭那完美如玉的肩窝,实在忍不住了,才哼出一点黏黏糊糊的鼻音。
“好能忍。”
祝珩忽然想起他和燕暮寒去延塔雪山时的事情,那时燕暮寒身上还有鞭伤,却一声不吭。
也只有晚上发热的时候会往他怀里钻,咕哝两句冷。
被抛弃在雪山上的孩子生命力顽强,祝珩想起关于燕暮寒的传言,心里的怜惜更甚。
这个人能活到今日堪称奇迹,他在这个世间吃尽了苦头。
祝珩想,如果是他经历了这一切,绝不会像燕暮寒一样乐观,也不会对一个外人敞开身体,交托真心。
“傻子。”祝珩忍不住骂了句。
燕暮寒没有听清,他偏头看过来,眼里含着蒸出来的水汽:“什么?”
“没什么,我在说我真幸运。”
捡到了一个小傻子。
热水泡石榴是新研究出来的吃法,热水灌进石榴里,加上美味的牛乳,令人食指大动。
只能吃一次,祝珩刻意小口小口地吃,吃了很长时间才吃完。
吃完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不到午夜,打更声从街道上传来。
祝珩穿好衣服,看着从床上爬起来的人:“你应该留在这里休息。”
“不行,我不放心。”燕暮寒披着衣袍,抱住他的腰蹭了蹭,“人生地不熟,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我被劫财劫色了怎么办?”
贪狼刀放在一旁的桌上,寒光凛凛。
祝珩沉默了两秒,拍拍他的脑袋:“敢对你劫财劫色的人,普天之下也就有一个。”
燕暮寒眨巴着眼睛,含笑仰起头:“长安若想劫,我可以自己送上门。”
不仅送上门,他还会剥开皮,将石榴籽喂到祝珩的嘴边。
“你啊……”祝珩捂住他的眼睛,泄愤似的捏了捏耳骨,“再勾我,就把你关起来。”
一说这个,燕暮寒就来了兴致,穿好衣服离开客栈后,还惦记着这茬:“长安想将我关在哪里?是在城外买一座宅院,还是将我藏在宫殿之中?”
祝珩以后是要回南秦的,届时成为南秦的君王,势必有三宫六院,佳丽无数。
燕暮寒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一想到除了他,祝珩以后还要娶别的女子,他心里就涌起滔天的怒意。
他得到了神明的爱意,就开始奢求神明只钟情于他一个人。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祝珩只要他呢?
“将你关在笼子里好不好?”祝珩说话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燕暮寒,“纯金的笼子,我亲自设计,镶嵌着各种珍贵的宝石,里面只放床和地毯……还有必不可少的锁,唯一的一把钥匙在我手里。”
他试图从燕暮寒脸上发现厌恶与排斥,却只看到了明亮双眸中燃起的兴味。
“要将我锁起来的话,那你晚上得陪我睡,不然我一个人住在笼子里会怕的。”
燕暮寒垂下眼帘,将算计和占有欲藏匿起来。
日日夜夜只能陪着他睡,那祝珩就没办法去宠幸其他人了。
喉结滚动,祝珩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这是不是代表以后可以这样做?
佛祖座前没有养出光明磊落的君子,他隐藏在骨子里的恶意和偏执被燕暮寒放纵滋养,生长得越发放肆。
自以为过分的祝珩并没有想过,他想锁住的人也在思考,如何能让他只锁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来到了一处宅院。
穆尔坎的娘亲被安置在这里,为了挟制穆尔坎,穆离部的部主命人妥善照顾她的同时,也派了重兵把守。
祝珩今夜是来踩点的,看过之后就想回去。
燕暮寒握住佩刀:“不是来抢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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