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珩微阖着眸子,准备等燕暮寒走到床边就睁开眼。
惊慌失措的小将军一定会羞愤不已,从耳朵红到脖子,支支吾吾的辩解不清楚。
房门被打开,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脚步声靠近,祝珩满心狐疑,悄悄掀开眼皮,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心情复杂的一幕。
燕暮寒坐在软榻上,拿着他吃剩下的糖人,吃的津津有味。
祝珩:“…………”
这么喜欢吃糖吗?
喜欢到半夜来他房间里偷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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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子:糖好难吃,为了间接接吻,忍一下。
长安:他好喜欢吃糖,半夜还来偷糖。
第13章 抓包
祝珩默默闭上眼睛,他什么都没看见,那糖人……就当是放在窗口被吹化了吧。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纸被风吹动,簌簌作响。
祝珩特地观察过,燕暮寒之前是咔嚓咔嚓嚼着吃糖人的,如今大抵是做贼心虚了,跟个小耗子似的,一口口舔着,不敢发出声音。
这一点可比不上狸花猫,狸花猫在明隐寺里作威作福,得到吃食后就翻脸不认人,不会这样做小伏低。
南秦的温风细水豢养了刁蛮的猫咪,北域的凛冽寒风竟然驯出了羞赧的狼崽子。
何其荒唐,何其……有趣。
祝珩抿出一点笑意。
不过燕暮寒之前的动作也很轻,如果不是裴聆说漏嘴,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晚上有人潜入房间。
祝珩的睡眠一直不好,稍有点动静就会被吵醒,可燕暮寒从来没有吵到他。
不知是有心,还是碰巧。
祝珩摩挲着手串,玉珠打磨得并不是太精细,能摸出来细小的划痕,熟练的老师傅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这手串是和烟火一样的礼物吗?
如果是的话,那燕暮寒也太有趣了,祝珩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勾得他忍不住去探索发掘燕暮寒身上更多的特殊之处。
炭盆越烧越旺,祝珩被烤得口干舌燥,悄悄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混着梅花香的空气涌进胸膛,被烤过的冷香变暖,好似打从北域而来的狼崽子,收起了锋利的爪尖,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
昨晚是为了送手串,今天是来偷吃糖人的,那前几天是来做什么的?
莫不是梦游,走错了房间。
祝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故意咳了两声,轻轻翻过身,仰面朝上,做出一种即将醒来的状态。
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祝珩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睁开眼睛,想象中的四目相对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以及重新插进窗口的糖人。
祝珩:“……”
吓跑了?
燕暮寒确实是被吓跑的。
半夜三更跑到祝珩房间偷吃祝珩吃过的糖人,怎么看都像是变态,他怕祝珩因此厌弃抵触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跌跌撞撞出了房间,被夜风一吹,燕暮寒就清醒过来了。
他竟然做了这种事。
燕暮寒臊得眼皮发颤,他蹲在门口,抱着膝盖,默默将脸埋进了胳膊,掩在发丝间的两只耳朵烧得厉害。
太卑劣了。
最丧心病狂的追求者也不会做这种事,如果祝珩发现了,一定会讨厌他的。
燕暮寒抬起头,看到窗口映出来的影子,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把糖人吃完,只是舔了几口,祝珩应该不会发现。
嗯,一定发现不了……的吧?
怀着侥幸心理,燕暮寒一夜都没睡好,做了好几个梦,先是梦到祝珩发现了他偷吃糖人,骂他不知廉耻,他心知祝珩骂不出那样的话,一下子就惊醒了。
后来又做了个梦,梦到祝珩认出他了,拉着他的手说要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他太激动,笑醒了。
再往后就是几个囫囵的梦,一晚都没睡个整觉。
天光刚刚亮起来,燕暮寒就去了军营,看着将士们训练完,又和穆尔坎过了几招,才打着哈欠往回走。
在大门口遇到了塔木,塔木抱着一筐烟火,表情幽怨:“将军,你去哪里了?”
昨晚说好他去放烟火,到时间后他放了几个,一直没看见燕暮寒,塔木怕误了他的计划,又去买了一筐烟花。
他在河边等了一整夜,直到太阳升起,看不见烟花了才回来。
燕暮寒正在想事情,闻言随口道:“军营。”
塔木一秒恢复了正经,神色紧张:“是大军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燕暮寒忽然转过头,接过一筐烟花,“你去一趟厨房,让他们做一个糖人,送到……算了,不用送,先准备好,我到时候去拿。”
他思来想去,最保险的办法还是拿走糖人,如果祝珩问起,他就说不知道,再补偿一个新的糖人。
“糖人?”塔木满脸不敢置信。
印象中,燕暮寒似乎并不喜欢甜食。
有一次迦兰王女去北域游玩,王上命燕暮寒作陪,王女都把糖递到他嘴边了,燕暮寒眼皮不抬,随手接过来递给了路边的乞丐。
塔木至今还记得燕暮寒说的话:“只有废物才会迷恋甜味。”
迦兰盛产美女和琥珀糖,若非王女对燕暮寒有好感,将此事压了下去,迦兰国必定会对燕暮寒发难。
尽管如此,风言风语依旧传到了王上的耳朵里,燕暮寒被打了八十军棍,最后还是长公主及时赶到,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燕暮寒救了下来。
明明是讨厌甜食的人,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厨房做糖人。
塔木怀疑天上要下红雨了。
燕暮寒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催促道:“现在就去,误了事唯你是问。”
塔木苦哈哈地点头:“是。”
天亮了,祝珩应该快醒了,燕暮寒没有耽搁,拔腿就往房间跑,把烟花放下后,就去了祝珩的院子。
他住的地方离祝珩很近,是相邻的院子。
房门紧闭,没有动静,燕暮寒扒着门缝往里看,床上隆起一个大包,祝珩还没有睡醒,他轻手轻脚地拉开门。
清晨觉浅,怕吵醒祝珩,燕暮寒在门口脱了鞋,赤足踏进房间。
燕暮寒直奔窗口,蹑手蹑脚地走到软榻边,伸手拿起糖人。
“又来偷糖吃了?”
天色晴朗,燕暮寒却如遭雷劈,他浑身僵硬,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祝珩懒洋洋地歪靠着床头,雪发披肩,里衣扯开了大半,要掉不掉地挂在肩头,慵懒中透着一股矜贵的风流。
燕暮寒呼吸一紧,软榻和床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他看到了祝珩的锁骨,甚至连胸膛上零星的红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立马低下头,如同酸文臭儒一般,在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
似乎意识到着装的不妥,祝珩拢了拢衣袍:“昨晚来了,今早又过来一趟,原来小将军嗜好甜食。”
他本来想放过燕暮寒的,可这只小狼崽竟然又撞到了他面前。
祝珩目光下垂,落到他赤裸的脚上,原来这就是燕暮寒没有吵醒他的原因。
他轻轻笑了声,问道:“我的糖人好吃吗?”
燕暮寒脑袋发热,自动将这句话换了种问法:我的口水好吃吗?
……要命了。
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无措又局促,赤裸的脚趾蹭着地面,恨不能立马离开房间。
“怎么不吃了,昨晚不是吃的很开心吗?”祝珩弯起眼睛,盯着他的耳朵,恶劣地问道,“难道是被我发现,害羞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燕暮寒夺门而出,他鞋都顾不上穿,掉头就跑,祝珩晃神的工夫,他已经赤着脚跑出了院子。
房门大开,被主人抛弃的靴子东倒西歪,胡乱的丢在门口。
祝珩眨了眨眼睛,歪倒在被褥里,笑得前仰后合。
大抵是他穷凶极恶,才吓得小狼崽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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