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湉才刚来几天,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自己的心态不崩,身边几个人其实都没认全,看着这蓝衣男人好一会儿,只依稀记得他好像是原主的贴身侍卫,叫……白简?
瞥了一眼白简那壮硕的身材,唐湉比较了下自己的细皮嫩肉,故作镇定的点头说:“走吧。”
闻言,白简利落的抬起腰,跟在他身后起身,并且熟练的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伞,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生怕太阳晒到主子。
直到出了宫殿大门,唐湉才意识到原来他竟然是居然住在皇宫里的,之前只听他们王爷长王爷短的,还以为自己肯定是在什么王府,没想到走出来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处宫殿。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宏伟威严的殿门,又看见那门梁上悬着“正阳殿”三个大字的巨匾。就算他历史知识不丰富,也知道皇宫里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哪怕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王爷,那也该住在皇帝分封的府邸才对,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这种一看名字就不简单的宫殿里,多少也是逾越了。
而且,电视里的那些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好像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唐湉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他无奈的揉揉脑门,无声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从前就只是个普通的幼师,基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这一路十几分钟走下来,他实在是太难受了,身后跟着的包括白简金钗在内十几号人随时护卫,无论他经过哪里,只要遇上宫人,也无论那些宫人在做什么,他们全都要停下手头的事,齐刷刷的对着他下跪,谁也不能私自抬头直视他。
这摄政王是真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吧?
唐湉心理上非常不能接受别人跪自己的行为,在他生活的年代,宣扬的都是人人生而平等的话,除了父母长辈,他的膝盖也只会在给小朋友们穿鞋收拾玩具时才跪坐下来。
他不跪人,也不想别人跪他。可眼下不是他熟悉的时空,生而平等的话在这里说出来就是异类,唐湉自身难保,只能装作没看见那些宫人,加快脚步远离这个地方。
外面不算热,但唐湉走了一会儿也出汗了,可他并不想回去。皇宫很大,一眼望去是看不见尽头的群殿,他走着走着心情就好了一些,仿佛可以短暂的从眼下的困境中稍微放松一会儿,不用担心面对一屋子根本不认识的人,害怕掉马没命。
迎着正午阳光,唐湉微微喘着气,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生气。可奈何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只凭着双脚丈量,半个多小时也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唐湉一边走一边还有闲心欣赏起沿途的风景,御花园大片大片的花团锦簇,煞是好看。
唐湉站在白玉栏杆桥头看着池子里的锦鲤,有一条又胖又鲜妍的红鱼摇着尾巴冲他撒欢,便慢悠悠的驻足观望起来。
白简不敢打扰,尽心尽责的当个人形立柱给他撑伞,忽然从前方走来一列带刀巡逻的黑衣侍卫。
“属下参见王爷!”
为首的侍卫长见了他,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下跪行礼,他身后的所有侍卫也跟着跪了下去。
唐湉还在走神,看到池子里那条肥美的锦鲤被他的大嗓门吓跑,回身看着他,低声说道:“起来吧。”
话音落下,那侍卫长小心翼翼的起身,但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停驻在原地,以为唐湉还有什么事吩咐。
唐湉找了一会儿没发现那条胖鱼,只好起身准备离开,冷不丁发现那队侍卫还没走,刚要开口说话,只见他身后一直沉默的白简冷声说道:“无事不要打扰我们王爷。”
那侍卫长忙慌张的行礼,“属下这就告退!”
唐湉眼见着他转身带着自己的下属们离去,忽然目光落在了队伍最末尾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眉目如画,体格修长器宇轩昂,即使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黑色侍卫服,也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他低着头从唐湉眼前走过,因此他看不见那少年的长相,可有些人即便不用露脸,单凭一身的好气质就能让人一眼难忘。
唐湉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关注到他,只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对?”白简见他一直盯着那边看,疑惑地问了一句。
唐湉摇头,收回自己的心神道:“没事。”
他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腿也有点酸疼,皇宫一时半会是走不完的,他便想着先打道回府,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唐湉带着白简他们往回走,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下意识鬼使神差的在桥头忍不住又回了一次头。
这一回头,就恰好跟队伍最末尾的那个少年对上了视线,原来他也在这个时候悄悄地转过头来。
唐湉隔着老远的距离,仍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却一下子被少年那双黑亮如曜石的眼睛吸引住了,怔怔的站在原地。
那少年见他突然回头,似乎也是没料到,连忙调转回头,随着队伍消失在拐角处。
唐湉见他离开便没有再逗留下去,缓步踱着往前走,一边还在不住还在感叹少年那双极漂亮的眼睛。
等到他们都走后,重新跟上大部队的黑衣少年却再次回了头。只是这次他的背后空空如也,白玉桥上没有人,只有一阵热风刮过。
他默默地握紧拳头,脸上的神情隐没在光影之下。
为了确认消息,他这几天一直都留意着正阳殿的动静,在亲眼看到那作恶多端的贼人大摇大摆出现在御花园时,他的内心是极度失望。
刚才路过那人时,只有几步远的距离,他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长刀,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果真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回到正阳殿没多久,唐湉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就看到宝钿从外头走了进来,柔声道:“王爷,陛下来了。”
听了她的话,唐湉吓得手抖,差点拿不稳瓷杯摔下去。
幸好他及时稳住才没在宝钿面前丢脸,平复下心情后,他努力装着淡定把杯子放回去,问道:“在哪?”
“已经在前厅候着了。”宝钿的口气轻描淡写,没有一丝对皇帝的惧意,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往杯子里又添了些热茶,重新把递到他手里,继续道:“王爷喝了茶再去吧,也不过就是多耽误片刻,不急。”
“陛下那边,不必理会。”
皇上都亲自来了,还在喝什么茶。
反正唐湉是坐不住的,他才勉强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转头就听说皇上来了,他还能安心让人等着?古代社会,皇帝不就是最尊贵的身份吗?
他就算是摄政王,也总该要给面子的吧?
“本王还是去看看。”唐湉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犹豫着是不是要换身更庄重的出去。
宝钿显然对他着急忙慌的连口水都没喝上颇有怨言,不解的说:“王爷素来不喜陛下,怎么今日如此看重他?”
唐湉有苦难言,又不能告诉她壳子里换人了,低头催着让她带路。
正阳宫的正殿在前院,唐湉进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正襟危坐威严霸气的男人,可当他看到殿内高椅上端坐着的小小孩童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那小孩穿着一身象征着帝王权力的明黄龙袍,却只有五六岁的年纪,乌黑的头发软绵绵的耷拉在身后,他正低头捧着杯子也不知道看什么,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唐湉对当朝皇帝竟然是个才五岁的小孩这事感到震惊,完了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正要开口说话,座椅上的小皇帝听到脚步声,忽然抬起了头。
唐湉见到他的脸,忍不住失声喊道:“华陵!?”
不怪他失礼,实在是这小皇帝长得和华陵一模一样!
小皇帝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坐在椅子上怯生生的应了一声,小声问他:“皇叔可好些了吗?”
“朕听闻你前几日遇刺中毒,很是忧心。”
唐湉没有着急回他的话,他盯着小皇帝看了很久,然后才缓缓走到椅子前坐下,目光始终盯在他身上。穿越到现在,他每天都过得艰难,每走一步如履薄冰,乍一看到和华陵长得一样的小皇帝,不知怎的竟奇怪的安抚了这些天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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