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 下(22)
“三十年前逆党曾造过一次反,差点导致本教全军覆没,长老柳笑梅为抵抗逆贼,用活人培育蛊兽,师父的母亲就是那次的牺牲品。当时师父尚在襁褓中,长大后听家里人说起此事,一直心怀怨恨,对存活下来的元老和他们的家人多有不满,觉得他们当初的做法太自私,看他们健康快乐生活,而自己家破人亡,内心常有不平。这次受逆党挑拨,恨意膨胀,是以叛教投敌。”
商荣再回想那只玉葫芦上的刻字,真是字字椎心泣血,薛莲的遭遇令人同情,但她难道不知自己助纣为虐会制造更多悲剧?譬如刚刚发生在村子里的灭族惨案!
陈抟痛惜道:“薛掌堂嗔恨迷心才会受妖党蛊惑,诸天教若落入这帮恶贼手中,岂止苗疆百姓遭殃,还势必危及整个江湖,我等当竭力阻止,绝不令阴谋得逞。”
商荣又问耿全是如何逃脱的,耿全说:“我被师父打伤下蛊,锁在总坛地牢里,夜里穆掌堂潜入释放了我和另外一些受困教徒,掩护我们逃了出来。”
耿全对穆天池的立场深信不疑,说他对蓝奉蝶忠心耿耿,定会誓死效忠,他与众人在剑河失散,分别时曾嘱咐耿全去鹤州,鹤州土司正直贤明,极力拥护诸天教,必肯协助他们平乱。
陈抟决定护送他往鹤州去,那哑女伤势严重,不能撇下不管,让商荣驮着她一块儿赶路。
他们向目的地进发时,蓝奉蝶已被押到鹤州城诸天教堂口关押。他身中剧毒,刚掩护赵霁逃脱便不支跌倒,白星河贪图他的面皮,在猪群踩踏前手快拉起,后面乌比古和游不返来得也快,请白星河先将人交由他们发落,之后再还给他剥脸。
蓝奉蝶凭着《万毒经》和体内灵蛊护持,挺过毒素残噬,但内力尽失,虚脱无力,只得任凭他们摆布。乌比古将他带回据点,当着游不返等人的面一顿拳打脚踢,因白星河在一旁连声警告,方未伤及他的面容。
蓝奉蝶头发披散委顿在地,雪白的头颈被汗水濡湿,有如白瓷软玉光润细腻,痛苦虚弱的表情呈现迷幻的美感,狠狠煽动着围观者的征服欲。
谢岚最爱看美人受虐,脸上泛起兴奋的潮红,假惺惺问乌比古:“人家好歹是你亲哥哥,你怎地这么恨他?”
乌比古收回踹出去的大脚,畅快地喘着粗气说:“你看看我这张脸,就明白我为什么恨他了。”
谢岚见面时也被他的脸吓了一跳,碍于双方的合作关系不得不忍耐面对,背地里多次向白星河抱怨,也很好奇武林第一美人怎会有如此丑恶的弟弟。
“你是被他害成这样的?”
乌比古恨道:“我本来绝不该是这副模样,我阿娘原是苗疆数一数二的美女,嫁给我爹做侧室,大太太嫉妒我爹娘恩爱,在我娘怀孕时下蛊害她。我阿娘怀孕七个月蛊毒发作,临死前生下我。我在胎里染上毒气,生下来就面部畸形。祖母原想溺死我,把我丢在水缸里泡了一夜。我命大浮在水面上,到天亮还没死,我爹觉得可怜,抱回来尽心抚养,可找遍了大夫也不能让我的脸恢复正常。”
说着一脚踩中蓝奉蝶右手,用硬牛皮做的靴底使劲摩擦。
“这人从小生得好看,我和他血脉相同,他母亲还不及我阿娘美貌,若不是那恶婆子毒害,我哪里会是这种怪相!”
乌比古骂到痛处,心如油煎,恨不得把蓝奉蝶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揉碎揉烂,容貌残毁带给他三十余年的自卑、嫉妒、不甘和仇恨,这些打击累积的伤害比生母惨死的影响大得多,而集无数赞誉艳羡于一身的哥哥就是提示仇恨的书签,照见丑陋的镜子,他早想毁了他。
他的话千真万确,蓝奉蝶也认为这是母亲招来的报应,可绝不能原谅弟弟的混账做法。
“你报复我也罢了,为何叛教投敌?难道不知这伙人会毁了诸天教?”
看得出乌比古有一丝慌乱,用殴打回答质问,游不返拦住他,冲蓝奉蝶嬉笑:“因为我们能治好他的脸,顶着一张丑怪的脸心情有多糟糕,蓝教主这样的大美人是无法体会的。”
白星河一直贪婪注视蓝奉蝶的脸,忍不住催促:“你们玩够了就把他让给我吧,或者等我剥下他的脸再继续,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游不返向他晃一晃手指:“请兔先生再多点耐心,绝色难求,不玩尽兴了太浪费。这张脸皮已是你的囊中之物,何必急于一时?”
谢岚好奸、淫,嫌弃蓝奉蝶年纪大,只想看别人怎么淫辱他,笑道:“游小哥哥你别说空话,要玩就动手啊,不过看蓝教主这三贞九烈的姿态,也不会让你收获多少乐趣。”
“呵呵,话别说太早,我可是有备而来的。”
游不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拇指撬开瓶塞,捏住蓝奉蝶的颚骨,硬将瓶里的药汁灌入他口中,点了他的穴道防止呕吐。
蓝奉蝶情知这多半是催情春、药,他体质特殊,能扛住剧毒,这些乌七八糟的药等闲起不了作用,却听游不返嘲谩:“早知蓝教主百毒不侵,特意取了九十九种毒物,趁它们交、配时提取母虫阴、精,制成这十滴‘春宵苦短’,只需一滴任是什么贞妇君子也会淫心丧乱,你一次喝了十滴,呵呵,若三天之内不与男子交合必定寒毒攻心,血脉萎缩。”
谢岚拍手大笑:“这毒、药有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看蓝教主如何淫、欲发作,求着人艹他。”,说完装模作样搭住白星河肩膀撒娇:“兔师兄,待会儿不管蓝教主表现得多么妩媚诱人你都不能动心哦,不然人家会吃醋的。”
白星河笑道:“我只想要他的脸皮,这人浑身是毒,谁知道碰了会不会死。”
游不返挥挥手:“他中了贵派的奇毒,内力已失,难以运行毒功,我又封了他几处大穴,他那些花招都使不出来了。不过兔先生不动手更好,小弟正巴不得独享呢。”
乌比古似有不忍,粗声说:“你们随意,我去土司官邸善后,晚上回来给这人收尸。”
他扛起大刀走到门口,忽见东面腾起浓烟,有人来报:“巷口的木牌坊突然烧着了!好像有人纵火!”
谢岚和白星河赶来,望了望火势,恚怒:“定是那姓赵的小子干的,师兄,我们快去捉拿他!”
他所料不虚,这把火还真是赵霁放的。他逃离追捕后在附近村寨偷了一身衣服一根扁担,装扮成进城卖柴的苗族少年挑着两捆青柴返回鹤州城。
城门口关卡森严,还有诸天教教徒协助盘查,根本过不去,便绕到荒僻的城墙根下,踢壁蹬墙越过墙垛,动作快而轻,顺利躲过了墙上巡逻的哨兵。
进城后他估摸群贼会将蓝奉蝶带回诸天教的据点,怕贸然打听会惹人怀疑,故而想出个小花招,在一家汉人开的干杂店前假装腹痛,拉住老板说:“大叔,我好像被人下了蛊,求您救救我。”
那老板心善,连忙扶住他说:“我不会蛊术救不了你,往前再过三条街就是诸天教的堂口,你可去那里请他们的人求治。”
赵霁问明路径,踉踉跄跄离开,等摆脱老板视线,立刻健步如飞,一溜烟到了城西那条立着木牌坊的小巷。据说整条巷子都是诸天教的地盘,从外望去但见曲巷幽深,鸦默雀静,厚重的树影在白、粉墙上浮动,不见人迹。
乌比古弑杀土司,鹤州城内还秩序井然,说明他们封锁了消息,这诸天教堂口想来也是外松内严,不能随便潜入。
他左右观察地形,心生一计,溜到木牌坊下运起九炎真气,兔起鹘落数十掌,将四根立柱上下拍遍,那木柱中掌后烟生火起,俄顷燃成了火架子。赵霁躲在远处,等诸天教教徒成群奔出,绕到后方院墙顺着狗洞钻进去。
此间院落宽敞,一目了然,没有能藏身的地方,他见旁边有一间房门挂锁的大黑屋,忙透开窗户翻进去,关窗一看,这屋子里放着几十只大黑铁坛,坛子的下半截都埋在地底,看那磨盘大的坛口和坛身裸、露的尺寸,每只至少有一人高。其中一些内部传来淅淅索索的擦刮声,和滋滋渣渣的鸣叫声,显然装有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