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得到了两个名字,一个是景承帝萧季渊,一个是池余雪。”
可是谁都知道,池余雪是罪臣之女。
她的父亲可是因为谋反被乾安帝直接斩了的镇国公,这样的一个在当时应该是让人三缄其口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景承帝的皇陵中。
怎么看都是让人觉得异常困惑的程度,而偏偏这个名字出现的地方也很奇怪。
“那些符号是被隐藏在一幅壁画里的,位置在距离皇陵后殿稍远处的一间墓室里,那里一般都是用来埋葬为皇帝殉葬的人的,就比如,妃子。”
池余雪、殉葬、妃子,再加上之前在相国寺意外得来的那则故事……
“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猜测吧,萧季渊的历史之所以会被抹去,是为了要掩盖他想要复活一个人的丑闻。”
然后,线索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串了起来。
萧季渊喜欢池余雪,然而作为罪臣之女的她却早已逝去,于是爱而不得的皇帝只能寄托于玄学,去尝试复活自己的爱人。
他当然没能成功,是以死后只能以如此方式,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但这毕竟是一桩丑闻,于是这些记录最后便以符号的方式,被隐藏在了墓室的壁画之中。
十分合情合理,乍一听完全没有问题。于是,那篇报告就这么诞生了。
乐宴平:“……你也这么觉得么?”
宋玙白沉默了会儿,许久才再次开口:
“老实说,我不知道。”
毕竟现在,剩下的那些个符号的翻译进度还不到百分之五,鬼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但我个人其实觉得不太像,因为……”
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因为那间墓室里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棺椁。那里头,可全是骸骨。”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把深爱的人的墓室弄成这副鬼样子啊。
“而且鉴定的结果显示,那幅壁画是用血绘的……总之,我觉得不像。”
但他也确实说不出更合理的推测了。
要是真有,那这一个月里,他们几个组也不至于在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骂的情况下,还是将这份报告递交了上去。
所以说啊,乐宴平说对了,宋玙白真的一点也不好!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要在那一堆古书里得个精神分裂。
“抱歉啊,小乐,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什么。”
在那些符号被翻译完全之前,大概谁也没办法知道,那上头到底写了什么了。
“没有,谢谢你宋大哥。”乐宴平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他带来的这些信息,对于乐宴平来说已然足够。
“宋大哥,请问那些符号可以给我看看么?”
“啊?这……抱歉你不是文物局的人,这件事可能不行。”宋玙白为难地道着。
乐宴平了解他的难处,可他却也不能放弃。
因为他得看看那些符号,他必须得亲眼看到那些符号。
“如果我说,我可能认识那些符号呢?”他说。
宋玙白:“……你说什么?”
“宋大哥,你之前说过,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技能的话,可以直接走特招进文物局,对吧。”
“我觉得我可能认识那些符号,这个能不能算特别的技能?”
像字又像图,见而不识,似是而非。
在萧季渊那个时候,只有一种文字符合宋玙白的描述。
“大将军卫容手下的卫家军,在传递军情的时候会使用一种特别的密文,以保证消息就算被拦截,也不会泄露情报。”
乐宴平一面说着,一面拿过了桌上的纸笔,信手一挥便在落下了两个字符。
“宋大哥,请问这个,是不是就是你们在壁画上看到的‘景承’?”
当图片被点开的时候,宋玙白的瞳孔一瞬放大。
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因为这一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都在看着这两个符号。
而乐宴平写下的内容,和那壁画上所描绘的,一模一样。
第75章 壁画
“小乐……那个,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密文?”
在前往文物局的路上,偷瞄了乐宴平无数眼的宋玙白,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乐宴平多半不会回答。但就像猫儿看到毛球总会想上去拨两下一样,宋玙白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彼时,乐宴平刚刚回复完萧策和黎承枫的消息。
闻言他偏头看向了宋玙白,在目光短暂地放空后,轻声道了一句:“我只是曾经见过。”
非常含糊的回答,但乐宴也只能这么说了。
再者,就算他实话实说地告诉宋玙白,【这是景承帝亲自教我的】之类的……
那乐宴平敢说,宋玙白估计也不敢信啊。
一个弄不好,或许他们就不是去文物局,而是直接掉头冲去市医院了。
不过严格来说,作为一个史官,乐宴平其实是没有资格接近这些军事要务的。
但奈何,他头上有一个实在很不爱按套路出牌的皇帝陛下。而乐宴平头一次看到这些字符的时候,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些是军队的密文。
记忆中,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京城入冬早,每年只要寒气稍微重一些,张齐胜就会在御书房架上碳盆,顺便再给乐宴平塞上一个暖呼呼的手炉。
怕冷的小乐大人对此很是受用,而越是温暖的地方,越是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比如萧季渊,在刚刚登基的那一年,他真的很喜欢午睡。
对此乐宴平其实可以理解,毕竟每日寅时便开始的早朝是真的不把人当人。
但萧季渊自己睡也就罢了,他偏偏还很喜欢拉着乐宴平一起睡。
所以说啊,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又不讲道理又霸道。
无论乐宴平说上多少句“不合规矩”,最后的结果十有八九,都会变成两个人一道和衣躺在榻上,补一场舒舒服服的午觉。
但或许是太过舒服,乐宴平总是会睡得很熟。
而那天,也是一样。
冬日的阳光透过朦胧的窗纸投射在御书房的地毯上的时候,漂亮的赤色毛皮便会被披上一层暖和的金色。
他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瞧见的便是坐在不远处喝茶的萧季渊。
这个人好像永远都醒得比他早。
乐宴平想着,然后便看见萧季渊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几案上已经摆好了一小叠精致的糕点,简单的洗漱过后,小乐大人慢吞吞地走过去在帝王身边坐下,挑了块顺眼的便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啃。
对于这种投喂活动,萧季渊向来乐此不疲。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乐宴平那一鼓一鼓的腮帮子,随后伸出根指头轻轻地戳了上去。
乐宴平不太懂自己的脸到底有什么好戳的,但显然,皇帝陛下对手指下的触感非常满意。
卡在小乐大人炸毛前戳了个够本后,萧季渊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做坏事的手指,端庄优雅地继续喝他的茶。
可惜,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萧季渊并没有坚持很久,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后就偏头同他道了一句:
【乐昭,朕教你点东西怎么样?】
乐宴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甚至什么都没问,只是睁双眼看着萧季渊,默默地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
因为没有必要。
当萧季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乐宴平说什么,他都是会去做的。
然后,萧季渊便教给了他这种密文。
【这是什么?】乐宴平问。
【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罢了。】萧季渊婻風说,【好了,快点给朕好好学。】
这不是什么难学的东西,毕竟密文只要掌握了解密方法,就同平常的读书写字再没有什么分别。
更别提,乐宴平是个很聪明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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