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真的很想你。”
乐宴平说想他……这样,那就足够了。
萧季渊闭上眼,抬手搂紧了他念了半生的珍宝。后来,他有些站不住了,他们便一齐依偎在了沙发上。
本来对萧季渊颇为看不上眼的小猫这会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它安静地窝在了二人的中间,用尾巴轻轻地卷着萧季渊的手腕。
“萧季渊,我在史书里找不到你。他们说是你自己抹掉了自己的历史……”乐宴平靠在萧季渊肩上难过地道,“萧季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季渊轻轻地摸了摸小孩的头:“抱歉,我不知道,我也没做过。但是没关婻風系,是非清白皆在己,得失悔过莫由人,我既问心无愧,那便没什么担心的。”
乐宴平闷闷地嗯了一声。
“原来这儿竟是千年后啊。还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听着就像是那些和尚说的前世今生一样……诶,乐昭,你说这儿会不会就是我们的下辈子啊?”
他既然能成为萧策,那他们两人之间必然存在联系,或许,萧策还真就是他的后世也说不定……
然而很快,他便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不,算了,还是不要的好。”
乐宴平提前去了他去不了的下一世,而自己的后世一直陪着他什么的……
萧季渊大概真的会嫉妒死这一世的自己的。
他不愿再想,默默转移了话题:
“乐昭,你和我说说你自己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他其实很累了,但再彻底睡过去前,他还是想听一听,在那些自己无法参与的时光里,乐宴平做了什么,过得怎么样。
乐宴平应了好。
他同萧季渊讲他参加过的综艺,讲他玩过的游戏。从讨人厌的智障“家人”念到新认识的朋友。
最后,乐宴平讲到了萧策。
萧季渊道:“他对你很好。”
乐宴平点点头:“嗯,很好。”
有点想问问自己和萧策到底哪个对他更好。
不过这种争风吃醋的怨妇问题要是真的问出口,那他大概率是会被乐宴平揍的。
于是,萧季渊只好努力地憋了回去。
说起来,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看到东西了呢……这次,他好像是真的要走了。
“乐昭,我、很开心。”意识迷茫间,萧季渊将下巴抵在乐宴平的脑袋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乐昭,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还是有点嫉妒,但那个萧策应该会把他的小记史照顾得很好吧。
无论如何,只要乐宴平身边有人陪着,那就很好……
“乐昭,等到了花灯节的时候,你能再替我去放一盏灯么?”
“……好。”
听着乐宴平的声音,萧季渊终是安心地闭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头顶虚弱的呼吸声逐渐变轻,而后忽然又变得沉稳而安定。
乐宴平安静地听着,最后和猫儿一起,将自己塞进了萧策的怀里。
眼角划落一滴清泪,乐宴平张了张嘴,无声地念了一句:
【再见,萧季渊。】
同一时刻,一千年前的缙朝。
京城丧钟鸣响。景承帝萧季渊于梦中崩逝,享年四十六岁。
而一千年后的现在。
二十八岁的萧策轻轻睁开了眼。他望着怀里的乐宴平,深深地藏起了眸底宛如浓墨般的晦暗。
第56章 不安
傍晚,落日熔金。
似血的残阳毫无保留的倾洒下了大片的红,将近处零星散布的房屋住宅,到远处绵延婉转的高山白雪,悉数染得艳丽无比。
很美的景色,可惜还没来得细看,列车便已疾驰而过。幸而万里江山皆如画,哪怕只是走马观花,也依旧让人迷眼心动。
乐宴平就很心动。
他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专注地望了许久。
早上出发前徐未说,这列车会将他们带往雪山,而电影中洛尘和他的朋友们便是在那里看的日出。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日月星辰的流转变换,这些都是特效做不出来的盛景。只有足够真实,才能足够震撼。”
徐未一直如此坚信着,所以他大手一挥豪横地包下了大半节列车。而萧策则需要在一天半的车程里,争分夺秒地完成相关镜头的拍摄。
时间很紧,于是今日一天整个剧组都忙得脚不沾地。
乐宴平本来也想去帮忙,结果右脚刚踏进门口,黎承枫就一挥手直接把他赶回了包厢。
“上你的课去。”
看着闷声不吭,实则已经逃学两周的小乐大人只好蔫蔫地又滚了回去。
是以,乐宴平已经快有一天没能见着萧策了。而这趟打着旅游名号的电影之路,最后也只得乐宴平这一个货真价实的游客。
不过这般无所事事,纯粹为了游赏而出行的体验,对于乐宴平来说其实也是头一遭。
最开始,是因为不能。
记史的身份让他无法随意离开京城,一年到头唯一的一次,就是跟着皇帝出去微服私访。
实不相瞒,这玩意可累。
因为先帝和萧季渊主打一个哪儿可能有问题就去哪儿,所以每回总能碰上那么几个嫌命长的憨憨,折腾来折腾去地给刑部和大理寺送业绩,叫人想到就觉得头疼。
这种出游还不如不去……
乐宴平真心这么认为。久而久之,他便也习惯了窝在家里。以至于如今除了外出工作,乐宴平大部分时候,连门都懒得出。
今日一遭,乐宴平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错过的似乎有些多。
烟波浩渺,晓风残月,世间美景万千,他大多都还没好好地看上一看,实在是可惜。
以后若是有机会,出去好好玩一遭吧。
乐宴平想着,抬眼便望见霞光将散,斜阳的妃色与夜的黛蓝在天际交织成了漂亮的绛紫,真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情不自禁的惊叹着,他整个人趴在窗沿上看得出神,全然没能听见身后的房门被人轻轻拉开的响动。
直到,身侧忽然响起了声悠悠的调侃。
“哟,小乐,看什么呢?”黎承枫有些好笑地道。
他之前回来过一次,彼时的乐宴平也是现在这副模样。就跟只头一回出窝的小崽崽似的,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第一次坐火车?”
乐宴平点点头,目光却越过了黎承枫,直直地望向了站在他身后阴影中的萧策。
“你们好了么?”
“不算完,中场休息。”
为了赶进度,他们一群人已经马不停蹄地拍了一整天了。也是因为现在进度尚可,徐未才终于松口放他们歇一会儿。
黎承枫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萧策的床上,喝了半瓶水后才继续道:“对了小乐,徐导让我来问问你,你有兴趣客串么?”
“客串?”
“嗯,不多,就一个镜头,也不一定能用,徐老想先试试,看看效果再说……小乐?你在听不?”
一连两声,心不在焉的乐宴平才终于回过了神,“好的。”
“得,那我去和徐导商量一下。”
黎承枫说完便拎着瓶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而当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了乐宴平和萧策二人的时候,气氛却仿佛凝固了般瞬间寂静。
他们一个坐在窗边,一个站在床头,久久无言地对视着。
最后,赶在乐宴平开口之前,萧策先一步故作轻松地勾了勾唇角,笑着道:“风景很好是不是,据说雪山那儿会更好。要是回头有时间,我带你去玩。就是现在……抱歉乐昭,我有些累,可能要先睡一会儿,你半小时后叫我一下,可以么?”
乐宴平想说的话就此被悉数堵了回去。望着萧策面上的疲累,他点点头轻声应了好。
之后,二人再无言。
萧策躺在床榻上背对着乐宴平阖眼休息着,只给人留下了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看似不显,实则从头到脚都透着股拒绝交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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