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得这么快?
冷芳携不太懂新人类的睡眠系统。
今晚难得是图灵机做饭——郑说不知怎么了,自从上楼后就没露面。图灵机终于如愿以偿地接过厨房掌勺大权。
吃完饭,没见郑说的人影,冷芳携让图灵机留了份饭菜,回卧室洗漱。
……
二楼。
郑说没睡觉,僵硬地躺在床板上,活像一具死了几百年的尸体。
他的眩晕一离开冷芳携的视线范围,自动就清醒了,只残留胀痛的太阳穴,和飞速碰撞的心脏。
比他第一次见到冷芳携时跳得还要快,带动肢体血液奔流咆哮,发出的信号是那么直白,那么强烈,让郑说哪怕用尽全力去忽视,去回避,依旧被冲击得不得不直面内心。
他对冷芳携是迷恋的。这一点郑说并不否认。
从初次见面起,冷芳携就对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吸引力,伴随着焚烧澎湃的热情,只是靠近冷芳携所处的范围,嗅到他身上独特的气味,郑说就感到舒适而沉迷。
但这并不代表他被对方俘获了。
郑说一直认为,那些独特的感受有一大部分出自于郑白镜遗留基因的影响,剩下的一部分来自于冷芳携这个人本身。
所以他尽管痛恨自己的丢脸表现,却还能从容地对待家里的新住户。
暮色四合,他在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种场景近来已经屡见不鲜。
郑说注射过强化药剂,这一点睡眠的缺失不影响白天的精力,却折磨得他苦恼万分。
每当喧嚣褪去,他离开冷芳携,独自回到房间,夜里的不能安眠瞬间化作一条浸满冰冷盐水的长鞭,他的每一次辗转都是重重落在躯体上的鞭打,不断拷问他——你究竟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无论是肉/体还是思想,都迫不及待地要得出那个早应该出现的答案。
只有残存的一点倔强还在坚持。
郑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尤其是一想到那些鞭子,如果是冷芳携施加在他身上的——
欲望忽然澎湃,郑说面容扭曲,凶厉的眼怒瞪,却盖不住心口呼之欲出的躁动。
长鞭咻咻落下,不断质问。
为什么回避?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是个只会嘴硬的懦夫吗?!
还是说,仅仅因为他是郑白镜的男友,你就害怕了,退缩了?
肉/体紧绷到极致,而后骤然一松。
可那又怎么样?
郑白镜死了快两百年,死的不能再死。郑说曾经刻意搜寻过本体的后手,比如上传脑数据,比如像千姿一样背地里研究长生技术,都一无所获。
显而易见,除了过往的记载和遗留的克隆人,郑白镜这个人在真正意义上,确实消亡了。
宽厚手掌遮盖住双眼,郑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淋漓的热汗被风一吹,凉浸浸地冻人。
胸膛缓缓起伏,闷出的笑声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桀骜恶劣的意味。
郑说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牙齿,仿佛一条恶犬一样终于展现出贪婪,盯住了未来要叼入房中的主人:“凭什么不可以?郑白镜,我继承了你的一切,当然也要继承你的情人。”
一夜间,念头通达。
第129章 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第二天早上冷芳携洗漱完毕,来到客厅,就看到郑说穿着无袖的黑色紧身衣,长长的拖把沾水,在他手里被挥舞成轻便的笔,一点点将地砖拖洗得光滑洁净。
听到动静,郑说头也没回:“先别出来,等几分钟地干了再走。”
冷芳携于是局促地停留在卧室门口一小块区域里,图灵机更没有落脚之地,憋屈地缩在卧室。
地砖光可鉴人,倒映出模糊的人影,还残留些微的水迹。
冷芳携不明白郑说突然发什么疯,明明都是扫地机器人的工作,却还一大早抢着干。
哪怕恒温系统始终运行,冷芳携穿的衣服也有一定厚度,可郑说还是夏天的打扮,双臂赤裸,挥舞拖把间肌肉线条紧绷隆起,是冷芳携看着就觉得冷的程度。
但看紧身衣被汗水打湿一片,黏糊糊地附在肌肉上,就知道郑说非但不冷,反而浑身火热。
冷芳携:……这就是新人类的肉/体强度么。
等了几分钟,地砖大部分都干了,他才施施然来到餐桌,发现桌面显然也被清理过。
冷芳携挑起眉梢,这才观察到整个客厅,连同厨房区域都被打扫过一遍,指腹在桌面轻轻一擦,不染尘埃。
热气腾腾的早餐,有着不同于往昔的精致摆盘,看起来会是高档餐厅里标价上百的招牌菜。
郑说拿毛巾擦掉头发和身上的汗珠,施施然走过来。随着动作,劲瘦的腹部力量感爆棚,不得不承认,他不管人怎么样,身体却是强健的。
郑说丢开毛巾,慢吞吞坐下来,双腿交叠,眼珠漫不经心地望过来,一只手撑着脸,随口解释:“早上起太早,没别的事做,就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原来不只是一楼,而是除了冷芳携房间以外的整栋别墅……
“待会儿再把你房间整理一下。”郑说说道。
“不麻烦你。”冷芳携嘴里咬着一个小笼包,热乎乎的有些烫,他吹了吹,才一口吃完剩下的,“你拿回来的机仆很好用,每天都会打扫一遍。就不辛苦你了。”
郑说有些不乐意,但听到冷芳携关心他,即便明知那只是礼貌性的用词,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便矜持地笑道:“这些算什么,最多出出汗,一点也不累。”
……谁问你累不累了?
冷芳携更确定郑说在发神经,忍住嘲讽的冲动,埋头认真吃早饭。
快吃完时,他听见郑说又说:“收拾完,你把你的衣服拿出来,我一起洗了。”
碍于郑说之前的行为,仿佛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冷芳携不得不追问一句:“手洗?”
郑说看他一眼:“当然是用机器,这年头谁还用手搓?”
昨天确实换下来几件衣服,即便郑说不提,他也要让图灵机拿去机洗,就让图灵机把脏衣篓拿出来。
然后冷芳携就看见郑说直愣愣往脏衣篓方向走去,一停,弯腰,大概打算提到洗衣机那里,却半天没动静,埋着头好一阵,抬头看过来,浓密的长眉紧皱着:“还有呢?”
“什么?”
“你的内裤忘了拿。”
冷芳携:“……?”
看他露出明显的疑惑神色,郑说双手环抱,勾唇笑了声:“害羞什么,有单独的机器,不一起搅,很卫生。”
冷芳携不知道郑说脑内的想法已经曲曲折折变化成内裤上会残留什么分泌物,直白果断地拒绝:“不用了,我习惯自己洗。”
哪怕有单独的机器,这种极度私密的衣物,在他这里仍旧归到需要传统手搓的一类。
“好吧。”郑说哼笑了声,看起来是遗憾的,但那笑呵呵的神情又仿佛早就预料到一切,“害羞的古代人。”
这并不是今天唯一的异常。
下午的时刻,冷芳携习惯午睡一小会儿,然后起来看书。除此以外,他也没别的能做的。
郑说虽然留在别墅里,却不和他一起,大部分时间都在二楼。
这天下午,郑说却早早地下来,少见地架着支金框眼镜,这类饰品向来很能增添书卷气,在他身上非但没削弱那股子凶悍野蛮气,反倒让他颇具败类气质。
没有斯文,只有败类。
他挨着冷芳携坐下,大腿紧贴着,热度瞬息传递过来。冷芳携不适地往旁边挪动,郑说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却在几秒过后一晃大腿,又贴了过来。
“……”冷芳携冷声说,“别挨着我。”
“不好意思。”郑说推推眼镜,看起来并不适应鼻梁上多出的重物,“我来找你请教些问题。”
他手指在眼镜边点了下,两人面前便投出一块屏幕,上面是一整面密密麻麻的代码。冷芳携扫了一眼,习惯性地阅读,发现这是个自动报警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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