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像是不太好说,言息面色纠结躺倒在他腿上,把那颗不断放大缩小的小行星递给他看,“好奇怪啊,我本来在随便翻看星图,但是这颗行星……我明明没有去过,却有种……”
熟悉感?倒不是。
那颗小行星与地球相似,但绝对不是地球。
真要形容的话——
是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目的地,那是最终的目的地……永远不要尝试改变航线。那是你的使命,那是你的本能,那是你存在的全部意义。
在言息生前深耕于天体物理学研究时,并没有注意到这颗小行星。它实在太小,并且距离地球有相当一段以光年计的距离,以他所在世界的观测水平没有办法拍到眼下这种清晰程度的星图。
当真正看到清晰的星图时,那道从未有过的、模糊的呼唤便出现了。
萨尔伊斯指尖轻轻揉动,尝试抚平他因为不解而皱紧的眉头,“殿下,是这颗小行星吗?我曾经去过的。”
“萨尔……你还记得?”
言息有些意外,这颗星球只是帝国不计其数的小行星之一,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串kb257834zb的编号。
但由于位处面向希波联盟的防线一带,萨尔伊斯当年路过并不算十分奇怪。但他居然还记得,这份记忆力已经相当惊人了。
“因为那里的气候与母星非常相似。”在不愉快的话题开始前,萨尔伊斯不介意与他多谈论一些小行星的事,“当时,我们曾经有过在那里建立驻军基地的打算,但后来通过观测和模型计算发现,那颗星球所在的小星系宇宙环境并不稳定,预计百年内将与临近行星发生撞击事件,湮灭为尘埃。”
言息眼皮一跳,默默无言了很长时间。
……那道模糊声音呼唤的“目的地”,是一颗注定毁灭为尘埃的星球?
再看向那张星图,模糊的声音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就连他和萨尔刚刚的对话都像是他一时臆想产生的幻觉。
精神似是消耗过度,不愿再多想,他侧过脸蹭了蹭萨尔伊斯的大腿,安宁感重新回到身边。
他闭上眼睛,感受到萨尔伊斯的指尖挪移,轻轻揉弄他的太阳穴帮助缓解疲劳。
“萨尔……”
于是言息放轻了声音。
“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明天就要出发去塔萨星系巡察了,可能半个月才能回来。”
萨尔伊斯指尖微不可察一顿。
“您……一定要去吗?”他语气意味不明,笼上一层夜的雾气。
“萨尔。”言息慢慢掀开眼皮,睑下阴影如同卧着沉睡的蝶,他安静温和抬眼看着萨尔伊斯,“这不是商量。”
这是通知。
力度恰到好处的按揉让他感到一阵困倦,言息重新闭上眼睛,听见萨尔伊斯顿了顿,过了半晌,淡声说:“那么,请允许我派人随身护卫您。”
言息没有说话,对此保持不置可否的态度。
强烈的失控感在言息闭眼时,爬上萨尔伊斯冷沉的脸。
设想的方案有许多种,唯独没有诚挚恳求殿下留下这一种。
萨尔伊斯早已理性地看透,在他的小殿下看来,宠爱可以施予,权利却永远无法附赠。如果双方的地位没有改变,固有的婚姻制度没有改变,他在他的雄主面前永远不会有提出异议的权利。
或许可以强硬为之。
但是殿下不会再愿意为背叛的他,维持那道美好的假象。
萨尔伊斯停止屏住呼吸,不惊动地浅浅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可以等待,再等待一会儿。
对待他的殿下,他总是有很多的耐心。
第46章 警告与抵达
皇太子殿下出巡塔萨星系视察边防那日, 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密密匝匝的鸦色云层堆叠在典礼上空,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阵雨。皇室典仪厅清晨提早联系上天文台,运用相关技术手段暂时催开乌云, 露出一个短暂的晴日。
在一众媒体见证下, 埃希尔殿下告别现场民众,登上远巡舰队的主星舰。
气势磅礴的舰队刚刚消失于跃迁形成的时空波纹中, 浓墨般的积雨云刹那间卷土重来。伴随一声闷雷, 雨势迅疾而来, 转眼便成瓢泼大雨, 一滴一滴砸进广场水洼里形成无数此起彼伏的水泡。
早早备好雨具的现场民众也不免脚步匆匆,急急避入远处建筑内。
清冷水汽通过车窗缝隙弥漫进来, 萨尔伊斯斜靠在车内后座,深邃眉目寡淡注视广场上空舰队消失的地方, 睫毛垂下深深阴影, 如蛰伏于暗中冷漠窥探的猎食者。
慢慢地车窗关上,隔绝了泥水冲刷出的湿腥气。他收回视线, 闭目养神,对前面吩咐道:“去威尔曼庄园。”
这是一片隐于市区的建筑群,名义上归于帝都星首富威尔曼爵士名下。
威尔曼爵士为下等贵族出身,极善于商业经营,靠能源生意发家致富, 积年以来产业遍布帝国诸星系, 依靠财富与情商在帝都星赢得不低的声望,人际圈横跨军政商三界。
由于他本人格外爱好交际,今日举办的宴会邀请了下到下议院刚刚当选的年轻议员上到帝国元帅的宾客, 也丝毫不显得奇怪。
然而,关起门来, 没人能猜到这里居然是革命派在帝都星的大本营。
“元帅阁下,”议事圆桌上,一位绅士打扮看起来在政界德高望重的中年雌虫最先开口,问出其余虫子们的疑问,“您突然中止例行的线上会议,在线下将我们召集起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一个多月后的行动有什么异常发生?”
还没等萨尔伊斯开口,另一个看起来年轻更多的内阁议员急匆匆打断,口吻听起来颇为不满:“元帅阁下,在座的大家都知道,您最近的行为愈渐趋于保守,如果您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们怕是再也无法信任您今后的行动。”
这一位年轻议员莽撞得多的发言,却引起在场不少虫子的附和。
萨尔伊斯今日没穿军装,一身漆黑风衣,从头到脚的黑色,不动如山地坐着,面色冷淡,每一寸棱角都肃穆冷厉。
即使一言不发,积威深重的他,还是让本就稀稀落落的附和声更加没了踪迹。
萨尔伊斯授封上将执掌帝国三军多年,哪怕在那之前也是战场上踩着敌人的血走出的晋升之路。百年战争以俄尼索的病逝而终止,百年战争唯独滋养出了萨尔伊斯——如同无情的战场机器那样依靠简洁残酷的逻辑而转动,他的手段远比俄尼索高明,也远比俄尼索冷酷,绝对理性的运转远比霸道的独/裁更令人毛骨悚然,也意味着他做出的决定更加难以动摇。
“如果可以不流血地完成政变,”萨尔伊斯屈指,指节一下一下,缓慢叩着桌面,他不像在和其他人对话,更像说给自己听,“虽然麻烦了些——但何乐而不为呢?”
“元帅阁下!”还是那位年轻议员声音最响,腾地站起,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尖锐声音,“我不得不提出异议——您的想法有些天真了,这样的天真出现在您身上真让人惊奇!难道是您的雄主心血来潮的——”
一直在思考的萨尔伊斯听到这里才抬起头,沉灰眼睛轻轻瞥了那位顿时滞住并缩了一下的年轻议员——老东西们推出的发声虫罢了。
萨尔伊斯微微皱眉,表现出一副你很烦、打扰到我思考了的模样。
议员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几个度:“您的、……那位殿下的施恩举动打动了您是吗?有多少东西是一个法案改变不了的,上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萨尔伊斯闻言眉头反而舒展些许,与年轻议员的激进相比,他口吻冷静得瘆人了,“当第一道枪声响起,最先动用武器的那一方就已经输了。开启不受控的魔盒后,我们都无法预料结果是否如我们所想——甚至,当后果反噬于我们自身时,我们也早就失去了道义上的高地。”
“——只要、只要目标已经达到!”年轻议员紧紧咬着牙,字一个个从牙缝里蹦出来,“那么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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