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开在涌金门外、西湖边上,二位贵人若是不弃,让小人去租个轿子,载着二位过去。”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到涌金门外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凭他们两个的体力,自然是不用乘轿的。
但一想如果就这么走过去,反而会比较奇怪。
何不见点了点头,又给了这闲汉几两银子,让他去办。
这闲汉见何不见出手都是用银子,顿时更加上心了。
第031章 斗富
很快那闲汉雇了两顶轿子过来, 载着何不见与越荒州向着樊楼去。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樊楼前。
樊楼临西湖而建,由五栋楼组成, 高达三层。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款曲相连,明暗相通。
从楼内飘出的丝竹鼓吹声,如一道道钩子,勾着过路人的心神。
樊楼门首前缚彩楼欢门,还未至夜里,门前便停了许多马车、轿子。
何不见挑开门帘, 从轿子里出来, 望着这金碧辉煌的酒楼,也不由道:“真不愧是杭州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这时,之前那闲汉搭话道:“这贵客便有所不知了,樊楼白日的景象还不算什么,等到夜晚,楼内瓦陇中会点起莲灯。那时灯火晃耀, 更是恍如仙境。”
“有道是,白日登楼望西湖, 夜深灯火上樊楼, 正是如此。”
那闲汉像是常常与人说这些事,因而介绍起樊楼来口舌流利、一套一套的。
何不见扭头对越荒州道:“刚好现在是下午, 我们白日看看西湖美景,晚上看看樊楼灯火。”
越荒州颔首。
俩人迈步走进樊楼, 刚踏入大门,便闻到扑鼻的酒香, 隐隐的女声低唱着软侬的曲调,和着丝竹声,直欲醉倒诸人。
樊楼内的小厮看到他们,三两步跑过来。
何不见对那小厮道:“去帮我们开个能远望西湖的雅间,要安静、少打扰的,再置办一桌樊楼最好的酒席。”
“这……”
那小厮迟疑了下,这两人在他眼里,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少年人。
穿着的衣服虽然并非绫罗绸缎,但布料柔软细腻,看上去家境应该还可以。
但樊楼的一桌好酒席,可不是家境尚可的人能消费得起的。
小厮还是决定说明白,否则要是产生了误会,对双方都不太好。
“客人有所不知,我们樊楼常为王公备办酒席,便是只二人要一桌最好的席面,也要花上百两银子。”
何不见靠着袖子遮掩,从储物袋里取出两锭五两的金子,扔给小厮,道:“银钱不是问题。”
那小厮接过金子后,立马态度亲热起来,连声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二位爷请随我来。”
小厮引着两人上了三楼西侧的阁子。
何不见与越荒州坐下后,小厮还帮着推开窗,从他们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俯瞰西湖。
不多时,小厮们流水价一样上好了酒菜。
樊楼不愧是樊楼,连乘菜的盘子、用餐的碗碟都是银制的。
随后领班的问道:“二位贵客,要唤人来唱曲佐酒吗?”
“不用了。”何不见干脆拒绝,“不用来打扰了。”
那领班打个欠,便带着人下去了。
阁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何不见与越荒州两人。
何不见喝了一口眉寿酒,便放下了,道:“我还是喝不惯酒。”
两人把桌上的酒菜尝了一遍。
何不见尝完后反倒略有些失望,道:“不如我们在玄都日常所食。”
他们炼气之时,也还不能辟谷,在玄都日日吃的是灵兽肉、饮的是灵泉朝露。
凡间的食物到底是凡间的食物,过了那个新鲜劲儿后,何不见就失去了兴致。
他转而望向窗外的西湖。
昨日刚下过雨,此时西湖上飘荡着一层蒙蒙雾气,湖上大者有楼船、小者有独舟,飘荡湖水上,在水面上留下阵阵涟漪。
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温风如酒,波纹如绫。
此妙景比满桌的珍馐美酒、耳旁的丝竹管弦之声,更让何不见入神。
何不见放空了一会儿思绪,半倚在窗边,感受着风吹面颊,微微眯起眼。
越荒州则多饮了几杯眉寿酒,从何不见那里要来康兴运留下的几本书,默默翻看着书籍。
何不见听着房间内的翻书声,越发享受这短暂的安闲。
何不见又想起康兴运,他半是慵懒半是随意地在心里跟系统道:“我们要是不来天苍山,康兴运是不是早晚死在天劫下?我们是不是没必要这么跟他拼?”
系统答道:“不,若你们不去天苍山,康兴运是有一成机会渡过过天劫的。”
“他找到了天苍山崖底的灵洞,借着赤元子这样的渡过天劫的仙人气息、他布下的逆天夺运阵法和他所夺走的国运,他确实有一成机会成就金丹。”
“不过,天道没那么容易被蒙蔽,他因果缠身,借了赤元子的仙人气息,自然招来了你们。”
何不见闻言,渐渐在心中琢磨出了几分命数因果的玄妙。
原时间线上,赤元子的仙蜕一直留在天苍山崖底,因而康兴运也没机会找到天苍山崖底的灵洞和灵泉,连这一成渡过天劫的可能都没有。
但尽管如此,被因果追索的康兴运,还是被文清一和越荒州撞见。
越荒州就是康兴运的劫数,是他的报应。
若没有康兴运汲取南秦国运、掠夺越地灵气,越荒州不会变成孤儿,也不会躲入天苍山。他也不会遇见文清一,不会踏上修行之路,也便不会诛杀康兴运。
现在的时间线上,何不见的插手,使得康兴运在天苍山崖底找到了赤元子待过的洞窟,让他多出了一成渡过天劫的可能。
但相应的,康兴运打伤文清一、利用灵洞的行为,也惹来了何不见与越荒州。
也是何不见与越荒州,使得康兴运那一成渡过天劫的机会化为乌有。
一饮一啄,莫非因果命数。
何不见暗暗感叹,又不由得有些忧心……
越荒州还会走上相似的道路吗?他还会变成那样的定虚仙尊吗?
荒寂剑意,越荒州又是怎么觉醒的,是定虚仙尊留下的吗?
何不见回头看着越荒州,直看得越荒州从书本中抬起眼来。
“师兄为何这么看我?”
何不见本想问荒寂剑意的事,但又不能直问,便迂回着问道:“我只知道修剑道者,有剑气外放、剑气如虹、剑气分化、人剑合一四重境界,但常言的剑意又是什么?”
谈及剑道,越荒州合上书放至一边,道:“剑意并非外在境界,而是剑修对于剑道的内在领悟。”
“如专注于剑之一道者,哪怕是凡人,亦有剑意。”
“若是仅仅将剑视作法器,哪怕能做到驾驭飞剑、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亦不能产生独属于自己的剑意。”
何不见明白了,怪不得原时间线上,越荒州在内门大比展现出荒寂剑意后,便被萧淡水收为真传弟子。
“天苍山一战后,我观师弟身上多了些荒芜死寂之意,想必师弟是已经领悟了自己的剑意了?”何不见问道。
越荒州点了点头,他看向自己手,他已将秋水剑收起,但此刻却觉得空空如也的手中,依旧握着一把可斩灭一切的剑。
“师弟果然是天才。”何不见发自真心地感叹道。
随后,何不见道:“我上次于藏宝阁内取了法衣、学了遁术、拿了白玉参,材料则拿了九龙断血石,炼制成了赤红宝珠。依照我的规划,是要按九皇之数,以九种不同材料为载体,炼制成九皇宝珠。”
“我想去寻康兴运曾进过那座城,也正是想看看,那里会不会有上古之前留下的材料。”
“不知师弟从藏宝阁里选了哪些东西?”
当时何不见刚刚炼制成赤红宝珠,还未来得及与越荒州说,便接到了文清一重伤的消息。
他们又匆匆忙忙离开玄都,赶至天苍山与康兴运大战一场,没来得及好好交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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