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砰”地砸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个血印。
何不见心中一跳,立马打出一道灵力托住少年的额头,让他别磕了。
磕这么狠,再磕几下恐怕头要磕坏了。
阿奴发现自己的头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住,他惊喜地抬头看着挥手的那人。
面前人长得说不出来的好看。
简直是阿奴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连小巷里几户人家中,长得最好看的小月都不及他好看。
不,连燕子化作的天女也不及他好看。
阿奴看得呆住了。
“这哪来的小乞丐?怎么跑到门前来了?你们怎么看门的?简直污了本公子的眼。”
百里燃听到声音也回头看了眼,随即嫌恶地皱了皱眉,拉着夭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声音惊醒了阿奴,阿奴赶忙道:“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娘重病在身,求求你救救她吧!”
第148章 混隐
“你先起来……说说你家住哪里, 方位准确点。”
阿奴大喜,等不及起来,他一连串地报出了自己家的位置。
何不见的灵识一扫, 果然在瓦房内看到了一位不断咳嗽的妇人。
他大略感应了下,随即皱起了眉。
这妇人虽然有咳疾,但问题并不严重。
她如此虚弱,是因为她身上有一条淡淡的白线,连到神龛内供奉的双面八臂神像上。
神像通过那条丝线,不断从妇人身上抽取精气神。
这双面八臂神像的样式,何不见在蜃楼拍卖中见过。
头生双面,背生八臂。
左侧四臂执箭、杵、戟、索四样不同的兵器, 面容作怒目相;右侧四臂持宝铎、金珠、琉璃灯、树枝四种不同的宝物, 面容作慈悲相。
他的灵识投向那道淡淡的白线,本想斩断它。
那尊神像却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左臂所持的戟向着他的灵识斩来。
何不见猛地撤回灵识,神情多了些凝重。
几乎是同时,张道一也深深皱起了眉。
“灵和,但就这神像的一击, 威力不下于你我,此事不能贸然行之。”张道一传音给何不见。
何不见点了点头, 他看到阿奴还跪在地上没起来, 挥手打出一道灵气将他从地上托起来。
“你娘的虚弱不在于咳疾本身,而是另有原因。”
“是神像!果然是因为那尊神像!”
阿奴现在已经完全信了面前人是神仙。
他只说了自己娘病重, 却没说是什么病。
面前人听了他报出的住址后,就能准确说出是咳疾, 还看出了背后另有原因。
“我来百里府是来寻人的,你先跟我进府找到人, 然后你再跟我详细说说神像的事。”
“放心,耽搁这一会儿无碍的。”
“这……”阿奴看向百里府的大门,手不自觉地扣着自己粗布衣服下摆,面上露出畏缩之色。
“我不能进的吧。”
“我们说能进就能进。”张道一说完,率先迈步走向大门。
“来吧。”何不见冲阿奴点了点头,与越荒州一道跟在张道一后面。
阿奴咬了咬牙,心一横跟了上去。
门槛后的红衣侏儒对着何不见三人鞠了一躬。
朱红的大门在阿奴身后缓缓关上。
这时,百里府门外传来了一阵孩童的歌声。
“一下白,土上田。”
“灯灰冷,珠帘断。”
何不见若有所感地站住脚步,回头望去。
昏黄的暮色下,两个从头到脚浑身漆黑的小孩,一边跑过定神鼓,一边唱着歌。
他们身后,有十数个孩子跟着跑跳打闹,学着他们唱和着。
“一下白,土上田……”
朱红的大门一点点关闭,洒进百里府的暮光从一片收束成一线,再到彻底被隔绝在外。
“怎么?”越荒州问道。
“我们来的可能不是时候了。”何不见喃喃道,随即他摇了摇头,“反正和我们无关。”
他继续迈步跟上张道一。
……
百里府内,在神像持戟斩向何不见、张道一的灵识时,百里家的家主百里朱神情突然一变。
他闭上了眼,似乎在听什么。
良久,他阴沉着脸,自言自语道:“这三个道士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们要救人,那就让他们救。”
“要找人就让他们找,找到了让他们赶紧滚。”
“百里燃居然没死,难道是灯又救了他?”
“长明节就在明日了,今晚不动手也是不行啊……”
良久,百里朱拉开门,叫了仆人过来,对他道:“告诉大管事和全府上下,善待来访的客人,他们要干什么全力配合,尽快送走他们。”
“是。”仆人应下。
百里朱关好门,走到书架前拉出了一本书。
“哐啷。”
书柜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后面的密室。
密室内摆放着一个神龛,神龛内,金塑的双面八臂神像注视着走进来的百里朱。
百里朱跪倒在神像前,口中念道:“不坏尊王,请降神威,熄灭明灯!”
……
百里府占地面积几乎等于三个皇宫,其内山湖河流一应俱全。
张道一一路走到莲池前,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何不见望去,只见芙蕖、碧叶之间,一个身穿素色道袍的人正拱着身子,和另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水中摸着什么。
很快,他抓到了什么,用力往上一拔,水下的泥点崩了他一身,还有一些溅在他脸上。
他尽管把道袍下摆卷起来系在腰上,衣服依旧湿了大半,两手到小臂处都被塘泥包裹着,一身狼藉。
他看到张道一,开心地举起手里抓着的东西,大喊道:“承真,你来的正好,现在正是今年新藕可吃的时节,你可要尝尝我亲手拔出来的藕!”
何不见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截还裹着泥的莲藕。
“快上来吧,你这像什么样子。”张道一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止不住带上笑意。
尤胜舟扭头跟身边的书生道:“我朋友来了,我先上去了。”
说完他捉着藕,蹚着水,一路到了池边爬了上来。
书生这时才慢吞吞直起身,手上根本没沾泥,他也跟在尤胜舟身后上了岸。
尤胜舟经过这一段蹚水后,身上的道袍更加凄惨了。
张道一戏谑道:“前半生无垢,而今拖泥带水。”
尤胜舟浑不在意,随口接道:“只知藕在淤泥长,不识莲花出水新。”
“藕何比?莲何比?”何不见好奇地插口。
尤胜舟看向他和他身后的越荒州,接道:“当然是此身与我心。”
“此身染尘,我心无垢。”
后面上岸的书生暗暗翻了个白眼,道:“与其出淤泥不染,不若一开始就不染纤尘。”
“君子正衣冠,行为世范,岂能如此胡闹。”
尤胜舟也不恼,只掐了个清洁法决扔在自己和书生身上,一下子让两人恢复了衣衫干净的模样。
书生这时一板一眼地向何不见三人拱手行礼,自我介绍道:“仆艾安,字宴清,百里府幕僚。”
何不见三人各自通了名姓与道号。
“这位是……”轮到跟在何不见身后的少年,何不见一时卡住。
“阿奴。”阿奴主动开口接话。
“宴清兄,我们此来寻无垢子有事,失陪片刻。”张道一道。
“阿奴也在此稍等。”
说完,何不见三人与尤胜舟沿着莲池漫步远去。
张道一传音给尤胜舟,告知了他们的来意。
“你们问混隐仙人的生平经历和修炼心得?”尤胜舟惊讶片刻,目光落在越荒州和何不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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