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宁定下心来,稳住身形,向萧沉见礼:“见过……萧师叔。”
萧沉不置可否:“即日起,你就是天泑域主,从此以后,云微不会再插手秘境中事,你好自为之。”
苏雪宁又是一礼:“是,请师叔放心,弟子会严令境域内所有弟子,无事不得入灵山,打搅师叔与孤长老清修。”
萧沉转向孤云微。
孤云微又走近一步,肩膀蹭过肩膀,他低头揉捏着萧沉的指腹,一言不发。
萧沉再扫过苏雪宁身后一行人:“不必。三天后,我和云微会去凡间游历。”
苏雪宁愣了愣,依旧应“是”。
凌沛看到她,本来高兴的脸又垮下来。
师徒游历,他不再是弟子,成了一个局外人……
见状,苏雪宁轻叹,拍在他左臂,以作安慰:“此事不好急于一时。”
凌沛看了看她,忽然上前扑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脸亲在她脸上,委屈地说:“还是师姐对我最好!”
苏雪宁脸上烧红一片,浑身僵硬,眼神不自在地左右飞快扫过,低声斥道:“你……人前岂可乱来!”
凌沛挠头:“哦……忘了……”
五十年了,他身在氏晏山,仍是不谙世事的模样,苏雪宁有心教导他几句,可前有萧沉孤云微,后有氏晏山一行,她怎好在众人面前孟浪,只好小心推开凌沛。
凌沛双手落空,也前后看看,继而耷拉着脑袋,重重叹了口气。
两人身后,齐青闵颜对视一眼,都摇头笑了。
—
看着身前的场景,孤云微握着萧沉手掌的五指倏地收紧,又很快松开。
片刻。
他看向身旁的萧沉,目光划过衣领下的脖颈,缓缓往上,落在萧沉颜色寡淡的薄唇——
心跳声猛然如雷震响。
孤云微蓦地敛眸,才察觉不知何时屏住呼吸。
他轻轻抽|出潮热的手掌,不想掌心的端倪引起萧沉注意。
“怎么?”
身侧还是传来熟悉的声音,孤云微抿唇。
即便萧沉归来后对他态度偏重,此时此刻,他也沉默未语。
他该如何提及,身为弟子,竟敢对师尊心生觊觎。
如此大逆不道——
但不久前的话忽又响在耳边。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不论什么,我会为你实现。’
孤云微不敢抬眼,胸膛中愈渐失控的心意却在狂涨。
——若师尊得知,会作何反应?
“弟子……”
身前众人已行礼远走。
凌沛还想说什么,被苏雪宁一并拉了回去。
萧沉收了阵势,转身时看到孤云微还在原地犹豫:“不想说——”
“不是!”
孤云微打断萧沉的话,双手微微收紧,才深吸一口气,抬头迎向萧沉的视线,“弟子、我……”
对上这双眼睛,话未半,他还是顿了顿,下意识避开视线,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在眼前的嘴唇。
也许理智在五十年间消耗殆尽,他直觉从未有过的冲动突如其来,占据上风,催使他问道:“师尊说过,不论什么都会实现,是真的吗?”
萧沉说:“嗯。”
话音刚落。
孤云微径直走进萧沉怀里,倾身往前,闭眼吻在萧沉唇上。
在这刹那,周围一片死寂。
孤云微心弦紧绷。
他等着被推开,等待意料中的训斥——
然而良久,他等来的还是安静。
孤云微的呼吸难以抑制地轻颤,他睁开双眼,正看进萧沉平淡漆黑的眸光。
没有怒火,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惊讶。
有的只是堪称纵容的默许。
看着这双默许,孤云微眼底霍然燃起闪熠烁芒。
他的气息渐渐急促,捧起萧沉的脸,本该忐忑的轻吻重重加深。
再过良久。
萧沉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孤云微眼睛闪躲,回过神似的,低头埋进萧沉颈间,声音轻缓,语气羞愧难当:“弟子一时情难自禁,师尊……”
他低声说,“……要责罚弟子吗?”
第96章
嘴上说着责罚,孤云微的手没有停下。
他拥在萧沉腰背,感觉到耳畔的气息拂过侧脸,胸膛中的心跳渐渐急如鼓点。
还不够。
已经大逆不道,他最清楚,对萧沉的觊觎,一个亲吻远远不够。
萧沉转眼看他:“你想要什么责罚。”
孤云微无声提起唇角。
听出萧沉语气里的毫不在意,他试探着吻过唇边的肩颈,又吻上萧沉下颌。
停在腰后的手始终没有制止,孤云微笑意更深,重新再吻一次萧沉的嘴唇。
奢望实现得这样轻易,连他也难以说清此刻的心情。
“师尊——”
话间,孤云微再对上萧沉的眼睛,忽然眉心蹙起。
莫名的画面涌上脑海,纵然一闪而过,足以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是……师尊。
即便短发异服,他不会认错。
那么和师尊举止亲密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是幻境吗。
孤云微眼底深冷。
若是幻境,他是在何时中招,由何人施法?
“好了。”
萧沉已经松手,“回去吧。”
孤云微醒神,依言颔首:“是。”
—
两人并肩乘风回到炼丹房时,包括灵山一脉在内,整个天泑秘境忙作一团,都在为两天后的接任大典筹备。
苏雪宁继任域主,不仅有氏晏山神兽白泽一族为其保驾,更说明孤云微已然首肯,是以虽只有仅仅两天工夫,前来观礼的各界来使数不胜数,太启宫热闹非凡。
为表敬意,苏雪宁特意请萧沉和孤云微落座上首;出于害怕,对这种不合规矩的安排,在场没有半个字的非议。
唯独凌沛坐在观礼席间,看着上首的前师尊与前师兄,心头郁闷至极。他盯着两人半天,突然发现狐狸今日好似有些不对劲。
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孤云微今日竟没有缠着师尊!
虽说师姐百般叮嘱,接任大典肃穆庄严,不得出现闪失,可他不信师姐有这等面子,能让孤云微让步。
凌沛偷偷摸摸看了半晌,终于发觉,孤云微并非不缠着师尊,是像心里不大痛快,在喝闷酒。
跟师尊吵架了?
哈!
活该!
凌沛还在幸灾乐祸,猛不防对上狐狸那双冷得掉冰渣的丹凤眼睛,吓了一跳,一头栽进面前的点心盘里。
再抬头,他拍了拍脸上的碎屑,心有讪讪,没敢再看,免得惹来针对。
苏雪宁见状,不免走到他身旁,掐诀洗去他脸上的残屑,传音几句,也看向上首座席。
得萧师叔首肯,她是特意赶在明日两人离去之前举行大典,本为震慑九州。不想孤云微今日的确奇怪,毫无旧日杀伐,反而自斟自饮,似有心忧。
宾客若见他如此,岂非多思。
只是,孤云微如何,也轮不到她去置喙。
念及此,苏雪宁暗叹,又往上首看了看。
孤云微早已收回视线。
他捏着酒盏,低头看到酒杯里的倒影。
嫉妒、愤怒——
从自己眼中,他可以清晰看到这些几欲破封而出的低劣情感,不与萧沉正面相对,他连隐忍都已做不到。
两日。
这两日间,每每与师尊接触,凡心动亲近,他总能看到属于另外两个人的幻境。
真的是幻境吗。
他们与师尊相处,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种种紧密无间,他亦不能相比。
眼睁睁看着幻境中的二人与师尊恩爱婉转,他怎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们是谁?
曾与师尊是何关系?
孤云微下颚冷硬,薄唇抿直,看着杯中愈渐不堪的倒影,他呼吸粗重,又抬手喝尽这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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