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个想法,但……现在还不好说,等过些日子再告诉你们好吗?”
宋尔没打算把自己准备写东西的主意说出来,倒不是不信任,主要是还没弄成,就这样贸贸然把话传的的到处都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好。
“行,你心里有成算就好,”陈月儿也没有寻根究底的意思,她本来的打算是如果宋尔没主意,她就替她想想辙,现在对方心底有规划,她也就歇了话。
几人之后又聊了聊各自的近况,直到天都黑透了才结伴离开。
之后等宋尔的手差不多好全了,和江柏一起去了趟县里,买了些最近的报刊和墨水,又把这次代销点的货交了,这才回去。
宋尔的假还有几天,就没急着上工,他把那些报纸上的文章先做了分类,把普及知识的、刊登实事的、诗歌文章汇总了下,最终把目光放在了最后一类。
那些普及知识的不用说,需要一定的专业能力,宋尔最先就排除了,刊登实事的则需要有一定的政/治敏锐度,而且还得对各方面都有关注,宋尔同样做不到,他平时就是拉琴、读书,在政/治实事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两项排除下来,唯一能让他发挥的就是诗歌文章了。
选定目标之后,宋尔目的明确的把那些文章都圈了出来,然后先粗粗读了一遍。
听起来一遍似乎不多,可十来份的报纸合算下来,工作量着实不小,等筛完那些没用的东西,天已经暗下来了。
宋尔把报纸推到一边,忍不住捶了捶酸涩的肩膀,他轻出口气,往后一靠倚上了枕头。
橙黄灼烂的云彩揉碎在玻璃里,又被割散在窗边的陈旧漆桌,蓦然间,一切都静谧的不可思议。
可宋尔却觉胸中既鼓噪,又踏实。
就像郭蓉今天说的,有盼头了。
“弄完了?”
就在他安静待着的时候,门框忽的被轻叩了下。
宋尔抬目,眼神带着点尚未散去的凝滞,“怎么了吗?”
屋内还没点灯,照的男人的轮廓有些模糊,他站在门槛外,声音也在暮色里低了下去,“饭做好了。”
宋尔“哦”了声,然后慢吞吞的从炕上爬了下来,“那我去端饭。”
“都端过去了,”江柏领着他去饭桌,“报纸有用吗?”
“嗯,有的,”宋尔跟在后面道:“有些想法了,我一会儿试试。”
“晚上写东西伤眼睛,等明天吧,”江柏分给他一双筷子。
宋尔知道他是为着自己的身体着想,便没拒绝,“一会儿吃过饭,一起在院子里走走好吗?”
江柏没答话,只是回身看了他一眼。
宋尔偏过头道:“不好吗?”
江柏说“好。”
得了答复,宋尔才开始吃饭。
等收拾好碗筷,两人一道出了门。
仍是没走太远,就在附近逛了逛,然后找了个山坡坐了下来。
这会儿晚霞还没跑远,远处仍是流金红染一片。
宋尔手掌往后撑了下,“江柏,我今天、有些开心。”
江柏望着远处的流云,低低道:“是有了要做的事吗?”
“也算,”宋尔转头望着他,眼睛里带着开阔的笑,“不过应该是有了方向。”
“我会朝着那个地方走。”
江柏同样转过头,他望着少年眼中的向往,不觉生出妄意。
可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又道:“有一首很喜欢的诗,你要听吗?”
江柏点了点头。
宋尔看着他,那首诗就那样自然而然出了口。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江柏回望着他,眼底带着微不可察的汹涌。
“可能没法等到四月了。”
宋尔道。
江柏听到他的这句话,心头重重一跳。
第82章
“我也没想到,决定会来的更早些。”
在往来的风声里,宋尔的声音一程兼一程、跋涉着、呼啸而来,“不知道往后会有多久,可是很多很多的日子里,我都觉得……在这样大、这样热闹熙攘的世界里 如果我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实在是不好想象,不过应该不大好。”
江柏本是要转身起来的,可他身子又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就只能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呆了又呆的看着宋尔。
少年被他这个模样逗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飞扬的眉,弯下的唇,以及眼中自在的轻快,他挥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喂,怎么不说话?”
江柏顺着他的动作动了动脑袋,仍是没吭声儿。
宋尔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也坏掉了,竟然会觉得这么大、这么大个子的江柏也很可爱,他挪了挪屁股,手掌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江柏,回我一下啊,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儿自说自话多尴尬。”
男人“唔”了声,很慢的伸出手,覆在了宋尔那只落他额上的手背上面,说不清是什么心绪,只知道心是跳的,一蹦一蹦,不跑到外面来叫人听一听,好像就不罢休了一般。
可就在这种茫茫然的状态下,仍是听到了宋尔的那句话,他直愣愣的瞧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用一种没法形容的语气道:“不反悔?”
这话实在有些笨拙,又充斥着悬而未落的恐慌感,大概是怕期待再度落空,以至于忍不住一再确认。
“不反悔哦,”宋尔望着他,剔透干净的眸子里除了纯然的喜欢,再没其他,“我也喜欢这个黄昏,因为……”
他目光轻轻委顿了下,随后才落定了话音,“在这个黄昏里,有了喜欢的人。”
江柏的嘴唇颤了下,似乎是发出了些声音,可又有些哑,听不大清。
宋尔只得又靠近了些,这才听到江柏说的什么,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就不成什么句子。
可宋尔却很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还记不记得是几号啊?”
“今天。”
江柏的手动了动,本想要回握过去,可却怎么都不能支配自己的身体,好像水雾一样,蒸腾在了软绵绵的云朵里,半晌过去,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二十号,今天是……三月二十号。”
“那以后、除了你的生日,我的、我爸妈的生日,又有了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宋尔眸光柔软。
江柏郑重的“嗯”了一声,只明明很高兴,却绷着下巴,半点儿放松不下去。
宋尔原是在看夕阳,可慢慢的、眼神不由自主就放到了江柏身上,描着他硬挺的轮廓、锋锐的下颌、凌厉却钝下的眉眼,不觉间眼睛里就载了满满的亮光,“江柏。”
男人垂目,却又不大敢看他的眼睛。
宋尔捏了捏他的手指头,仰头时、眼睛里的亮光不受控制的一闪一闪飞了过去,“你怎么都不看我的?”
从前关系还不分明时,江柏原就喜欢极了他,何况是已经确定的现在,他怎么会不想看他,若是可以,他只想拥抱住他,像要融进血肉那样、很紧很紧的去抱,可又很怕吓到他,只能不叫自己那样贪婪,偏偏宋尔还要这样的、捉弄一般的抓他的心。
“尔尔。”
男人的声音滚在微凉的傍晚,并非是絮絮的蜜意,而是粗粝的石块、滚烫灼人。
宋尔头一次被江柏这样称呼,明明从前他父母、江荀还有其他关系亲近的人也这样叫过,可他就是觉得不一样,仿佛更亲密、也更动情。
“嗯……嗯,叫我做什么?”
少年的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
江柏终于看他:“我可以、抱下你吗?”
宋尔是个从没处过对象的,他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的,面对江柏的话,心尖儿一颤,方才的大方从容霎时间全都没了个干净,他支吾了下,脸颊有些红,可即便这样,也还是看着他应了下来,“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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