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想到什么,笑起来:“也许用不了很久呢?”
他没解释,只是按着沈曜慈的脖颈示意他低头,沈曜慈便乖巧的垂下头,像是温驯的大型犬,无论在外如何凶神恶煞,面对主人便要疯狂的摆尾巴。
沈曜慈个子太高了,哪怕他低下了头,姜岁还是捧着他的脸踮起脚才在他唇上亲了亲,含着他下唇,撬开他齿缝,用舌尖推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很快,沈曜慈尝到了酸甜的味道,是糖。
他想要追逐姜岁的舌尖,姜岁却已经松开他,手指从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滑落到喉结,指尖在他滑动的喉结上转了一圈,道:“反正已经被基地注意到了,那就让你的人动作快一些吧?我们时间不多了,你知道的。”
沈曜慈克制着将人按进怀里直接带回巢穴的冲动,道:“好,你放心。”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姜岁弯起唇角,摸了摸他的脸,“我最喜欢你听话。”
而后他推了推沈曜慈:“你可以走了。”
沈曜慈咬着嘴里的糖,温顺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四周仍旧安静,只有呼啸的风声,好像这地方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们三个人来过,程小央打了个响指,在常致耳边道:“常致,醒来了。”
男人浑身一颤,从混沌中醒来,下意识就去寻找姜岁的身影,看见他好好的站在月光下打哈欠这才放心,爬起来道:“我刚刚怎么了?”
“在锅炉房遇见了几只丧尸,打架的时候你被钢架砸到了。”程小央指了指他额头上的伤,“喏,就是这里,不过别紧张,没什么事,姜岁已经洗好了,我们回吧。”
姜岁确实洗的干干净净香香软软,常致一靠近就闻见了那股甜香,小声说:“对不起岁岁,我太没用了……”
他的道歉姜岁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他沿着月光下的街道往回走,路上又遇见了几只丧尸,都是常致解决的,姜岁抱着胳膊在旁边冷眼看着,程小央也一副柔弱的不敢杀生的模样,缩在姜岁旁边,笑着道:“他对你这么好,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姜岁:“换个人也会对我这么好,我选择他,是他的幸运,该感动的难道不是他?”
程小央大概是被姜岁这强盗逻辑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他见过因为外貌优势而得到特别优待的,比如说他自己,就靠着皮相得到了很多东西,但像姜岁这种,觉得所有人对他好都是理所当然且说的理直气壮仿若真理的,他是真没见过。
常致处理完了丧尸,哪怕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沾上了丧尸的腐烂血腥味儿,知道姜岁讨厌,回去的路上他都跟姜岁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骆思恒已经在楼下走着了,他伸长脖子等的都都要睡着了,才看见人影出现,“怎么去那么久?”
在他看来,洗澡最多十分钟的事情,现在两小时都要过去了,他还以为是几人遇上了什么麻烦。
程小央笑笑:“烧热水花了点时间,没遇见什么丧尸,别担心。”
他们说话的时候姜岁已经从他旁边走过开始爬楼梯了,骆思恒闻见他身上淡而柔软的香气,咂摸着想讲究是有讲究的好处,谁都臭烘烘的,唯独这大小姐走哪儿都带一股子香味。
上了楼,顾鄢在和宁问瑜画路线,听见动静,顾鄢眉目不动,道:“W城人口稠密,有幸存者的概率不算大,但物资储备应该不错,有两个制药公司的本部都在这里,在药品上能有不错的收获。”
宁问瑜点点头,道:“人离开两小时,你就去窗口看了四五次,怎么现在回来了,你话也不说一句?”
“……”顾鄢道:“我该说什么?批评大小姐洗澡太精致讲究?他要是去泡花瓣浴我都不惊讶。”
宁问瑜失笑,又低声说:“那个叫肖隐的幸存者,好像对姜岁的意见很大。程小央之前跟我说过他的情况,被学校里长得好看的同学霸凌过,有心理阴影……那他不是该害怕姜岁么?怎么反倒是针锋相对……”
顾鄢淡声道:“因为位置不同了。”
“什么?”
顾鄢一扯唇角,语气讥诮:“从前,他是弱者,他当然会害怕,但现在,他变异了,拥有了异能,便认为自己已经凌驾于普通人之上,那种害怕也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得意,本质上来说,他和从前霸凌他的人没有区别。”
“进化了之后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傻逼,基地里不到处都是么?”想起这事儿,他就皱眉,“这次离开基地之前,又有异能者仗着自己进化出来的能力强迫普通女性……按我说这种用胯思考的傻逼就该全部剁了扔去喂狗,何必养着他们作乱。”
宁问瑜知道他一向暴躁冲动,温声说:“领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量,虽然异能者暴动很麻烦,但物资搜寻、基地护卫都需要他们。”
顾鄢轻嗤一声。
他忽然瞥见角落里的姜岁从外套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来,仔细一看,是几条巧克力,混坚果的牛奶巧克力。
这可是好东西,在基地里能卖到上百贡献点一条。
姜岁却随意的丢了一条给白萄,白萄不要,他便要顺手丢进火堆里,白萄手忙脚乱的抢救下来,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顾鄢:“。”
大小姐换了白衬衣和黑色长裤,黑发柔软的垂在额前,昳丽的眉眼微垂,大概因为才洗过澡不久,眼尾和脸颊都还泛着潮红,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显得很乖巧。
顾鄢莫名又想起白天的时候姜岁张开嘴,给他看口腔里的糖,明明只是瞥了眼,那画面却怎么也忘不掉,越想越血气上涌,再想想他刚刚发出的“这种用胯思考的傻逼就该全部剁了扔去喂狗”的暴言,简直是讽刺他妈给讽刺开门,讽刺到家了。
“……”顾鄢蓦地站起身,道:“我出去抽根烟。”
宁问瑜:“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还要出去抽?”
顾鄢一边从烟盒里敲出烟叼在嘴里,一边道:“让大小姐闻见烟味儿,闹起来你哄?”
……
姜岁这一觉睡了很久,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见四岁那年母亲带他改嫁到姜家,他抬起头,看见姜家的别墅那么大,种满了珍惜草木的花园,造型繁复漂亮的喷泉,来来往往的佣人都垂着脑袋不敢多看他一眼,继父把他抱起来,说:“岁岁,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爸爸了。”
母亲说:“岁岁,妈妈怎么教你的,叫人。”
他抿紧唇角没有说话,继父大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孩子还小,不熟悉,等以后就好了。”
继父带着他走进花园里,他看见站在池塘边喂鱼的少年,如修竹般挺拔利落,风吹过他黑发,露出温润如玉的眉眼,每一分轮廓都像是手艺最卓绝的雕刻家雕琢而成,没有一点瑕疵,纯黑色的眼睛好像幽深的井,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在其中激起一丝波澜。
“岁岁,这是爸爸朋友的儿子,叫邵繁。”继父说:“你可以叫他哥哥。”
姜岁仰头看着少年时的邵繁,还是没有开口。
邵繁从阳光里走出来,他个子已经很高了,看着已经完全是大人的模样,他蹲下身对姜岁微笑:“你好,小朋友。”
“邵、繁。”姜岁一字一顿的念出他的名字,少年愣了愣,母亲连忙惶恐道:“岁岁,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叫哥哥!”
“没关系。”邵繁温声说:“嗯,我叫邵繁,繁华的繁。”
……
“邵繁……邵……繁。”姜岁在梦中呢喃,手指抓紧了盖在身上的毯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他像是跌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喉咙里发出泣音,好像有什么无法宣泄的痛苦一直在折磨着他。
车子在匀速向前行驶,柏油马路上不时能看见报废的车,今天阳光好,蓝天白云打眼看去,还以为仍旧在繁华盛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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