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把通灵珠全部收进暗格里,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就这么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姜岁一直隐隐作痛的骨头终于安分了下来,可以下床走路了。
孟令秋来留霜小筑的时候,就见姜岁坐在秋千上,无边花雨簌簌而下,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山下杏霭流玉,芳草萋萋,整个人都显得很懒散,像是只矜贵的猫。
“师尊!”孟令秋之前一直被岑霁以姜岁身体不好为理由拦在留霜小筑外面,因为暂时还没打算跟岑霁撕破脸,所以没有硬闯,隔了十多天终于看见姜岁,他脚步都松快了几分,道:“师尊身体好些了吗?”
“嗯。”姜岁瞥了他一眼,“找为师有事?”
“我带了个人来。”孟令秋道:“师尊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姜岁有了些兴致,孟令抬了抬手,便有两名侍从押着个形容狼狈的人到了姜岁近前,起初姜岁并没有认出这人是谁,等看见他白皙阴柔的脸时,才稍微有了点印象:“十一护法?”
“正是。”孟令秋笑眯眯的道:“当时师尊被渡衡仙尊带走,我便趁着魔宫动乱将此人擒住了,师尊不是想让他辨认天书么?”
姜岁心里的确惦记着此事,只是当初在魔宫他一心要杀了绯铃,之后再想带走十一护法也是有心无力了,却不料孟令秋将人带了回来!
“留、留霜仙尊!”十一护法苦哈哈的道:“你我并无仇怨,你徒弟却不讲道理的很,我正在自己的殿中睡觉呢,他冲进来二话不说就跟我动手,可怜我手无缚鸡之力……”
十一护法的确不以武力见长,此人在魔界十二护法中一直都是军师,打架不太行,给人使绊子却是一流,孟令秋能把这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抓住,显然是废了不少功夫。
“行了。”姜岁打断十一护法的话,他才懒得听这些扯皮的话,直接道:“我只是请十一护法过来帮我一个小忙,等事情办妥,自会送十一护法离开落鹜山。”
“敢问仙尊,是什么忙?”
姜岁抬手,手中便出现了之前那块在上古秘境中所得的石板,道:“这上面的似乎是魔族古文字,天下间应该无人比十一护法更精通此道,请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上面记录的东西。”
十一护法对这种东西确实感兴趣,连忙接过查看,越看脸色越兴奋,道:“这是魔族最开始使用的文字!经过数千年的演变,如今的文字跟最初已经大相径庭,想要考证,恐怕得花不少时间。”
“护法觉得,大概需要多久?”姜岁柔声问。
“一年,十年,一百年……皆有可能!这古文字实在是佚失已久,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完整的。”十一护法对这块石板爱不释手,道:“不知仙尊这块石板,从何处得来?””
姜岁并没有回答十一护法这个问题,只是道:“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将这上面的字破译出来。”
“三个月?这也未免……!”十一护法惊恐的看向横在自己颈项之间的长剑,孟令秋不耐烦的道:“我师尊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费什么话?!”
十一护法显然是被孟令秋打怕了,哆哆嗦嗦道:“少侠息怒!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姜岁道:“将他送去寒露崖,什么时候解出来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寒露崖是一道天险,因为挨着岑霁闭关的观心洞,所以整个寒露崖都被将结界所覆盖,插翅也飞不出去。
孟令秋点头,着人照办,姜岁抬起眸看着孟令秋:“今日如此乖觉,是有求于我?”
“我不是一直这么乖觉吗?”孟令秋并没有让师长仰望自己的打算,他屈膝半跪在姜岁身边,抓着秋千的绳索,道:“不过我倒确实有一件事,想要求师尊。”
“嗯?”
孟令秋说:“马上就是我的生辰了。”
姜岁原以为他是向自己讨要生辰礼,等对上孟令秋亮晶晶的眼睛,他才想起,这个生辰,便是孟令秋的及冠礼了,他这当师尊的,肯定要给徒弟好好置办。
“我知道今年就是你的冠礼。”姜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已经都准备好了。”
这当然是骗人的,毕竟上辈子孟令秋根本就没有在他身边过二十岁的生辰,那会儿他正在万魔之渊里苦苦厮杀呢。
“多谢师尊!”孟令秋欣喜道:“那师尊也想好要赐我的表字了吗?”
姜岁:“……”
完全没有。
表字一般是由父母师长拟定,孟令秋父母早亡,姜岁这个当师尊的当然就要负责为徒弟取字了,他面上半点不显窘迫,风轻云淡道:“自然。”
“那师尊,您要为我取什么字?”
姜岁站起身道:“等到了你的冠礼,自然而然不就知道了?”
他把孟令秋打发走,自己赶紧去找岑霁——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能取出什么像样的字来?这事儿还得找岑霁才行。
一路到了观心洞,姜岁进去就见岑霁正在寒玉床上打坐,之前与申屠谕的对决,申屠谕受了重伤,岑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回来后便一直在此处调理。
感知到洞里来人,岑霁睁开眼睛,“有事?”
姜岁看见那张寒玉床,抿了抿唇角,岑霁道:“洞中幽寒,出去说。”
“没事。”姜岁摇摇头,将孟令秋的冠礼之事跟岑霁讲了,岑霁:“你下山找个算命先生,两文钱就能为你引经据典,取出不下十个来。”
姜岁眼睛一亮,觉得岑逢笙不愧是岑逢笙,这都能想出来,但很快又迟疑道:“我听说掌门名下,有许多弟子的表字都叫什么英啊杰的……”
岑霁颔首:“佟宿恩跟那些算命先生有长期合作。”
姜岁:“。”
“那还是得自己想一个。”姜岁说:“否则知道我不用心,那小兔崽子又要闹。”
别人闹腾可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孟令秋闹腾……可是能把他抓回去关十三年的!
姜岁抓住岑霁的手轻轻晃了晃,“岑逢笙,你帮我想一个。”
“不。”岑霁淡声道:“我不喜你这徒弟。”
姜岁抱住他脖颈,在他下颌亲了下,“求你了。”
“……不。”
姜岁直接含住了他的喉结,感觉到对方的后头在飞速滑动,他轻轻咬了下,声音更轻更软:“岑逢笙,求你了。”
“……知道了。”岑霁声音哑了几分,他把姜岁打横抱起来往外面走,姜岁:“去哪儿”
“灵泉。”
姜岁疑惑:“这会儿去灵泉作甚?”
“帮你调理经脉。”
姜岁:“??”
他立刻挣扎着要下去,红着脸道:“岑逢笙,这可是大白天!”
“无人会来打扰。”岑霁抱着人走路也四平八稳,很快就到了灵泉旁,梨花飘摇满地幽香,姜岁泡在温热的池水里,黑色的长发全部被打湿,更显得皮肤雪白。
他被岑霁抱在怀里,水浪翻涌,水花四溅,姜岁受不了的去咬岑霁肩膀,牙齿刺破皮肤,鲜血汩汩溢出,岑霁却毫不在意,抚摸他后颈,一向清冷的嗓音似乎也被这氤氲着雾气的池水熏的带了几分暖意:“别浪费,喝下去。”
姜岁满嘴都是血腥味,直皱眉头,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但还是咽了下去,毕竟半仙之躯的血液,如此滋补圣品,旁人求都求不来,岑霁却任他吸吮。
远山笼上轻岚,层林染上夜露,最后一缕落日的余晖也散去,姜岁秀美的脸部轮廓被镀上一层清冷的银光,缠绵月光落他身上,好似为他披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薄纱,他仰起头似乎想要看清远天的星辰,却又被岑霁拽回污浊红尘。
姜岁脸上全是泪痕时,岑霁才终于将他放在了池边,吻了吻他通红的眼角,道:“我方才忽然想到对你修为大有裨益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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