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两个儿子,一个举荐去了长安军防做一校尉,平日接触不到什么权柄之事,位置却很重要,有督军之责。
另一个在长安地下的泉县做县令,京城脚下的县令,原本哪怕就是个七品也比其他州郡的县令要有能耐地位得多,只可惜泉县大多数都是荣养天年退下来的高官、大太监等等,谁都不敢碰,也不能碰,做牢似的,别说是税收了,逢年过节还要去给那些大人物们拜拜,毫无大展身手之地,也就没有升迁之道。
孟大人在族中地位超然,几个儿子却是至今混得差强人意,孟大人却不能接受,好在今年开春,十年的禁考总算要结束了,孟家必须得一吐多年的冤屈,好叫其他世家看看,他们孟家绝非到此为止!
祖宗几百年,历经七个朝代的经营,如何能断在他们这一代手上?
孟大人远远看着书房微微闪烁的烛光,心中大慰,再想起自己与侯府更是紧密许多,主动留下侯府送来为谢尘铺路的棋子,日后侯府自然也要与他们孟家互帮互助。
孟大人只知自己送了一封举荐信去,捉摸着禹王哪怕天生爱才,也不会给没什么正经出身的顾时惜一个多高的位置。
大魏朝说是举荐制,可说到底也是看家世的,才能其次。
孟大人琢磨,能给顾时惜一个他们总督府的推官,已是破例。此乃掌管全省刑名之职务,正好顾时惜判案不错,多历练几年,若有机会,他也能再推。
这可是一个白身之人,落魄之家,一个小有才气的少年郎能摸到的最高位置了,本朝也就出过两个如此破格提拔之人,但那两人也都有家世,好歹出自大家族。
顾时惜与侯府,说是沾亲带故,实则早已出了五服,其曾祖父青州牧的确威赫,可那也早已作古多年,要知道官场向来是人走茶凉,不然那些从长安退下来的高官为何选在长安下面的县里荣养?还不是为了跟皇城更近,方便走动关系?
孟大人站在三子的院中驻足许久,心想或许阿玉也明白整个家族的荣辱其实都压在他一人身上,族中其他子弟都没有阿玉学得好名声好,倘若这次不能高中前三,如何洗净当初被人污蔑的耻辱?
孟大人深吸了口气,深觉三子不愧为他最宠爱的儿子,若是孟玉能够高中哪怕是探花,他们孟家也将重新开启‘半朝孟’时代,重回长安那无数官绅才子梦中都想念的权力中央。
届时更要好好给阿玉挑选门当户对的夫人。
孟大人微笑着想。!
第62章 元宵(二更)
顾媻放假这些天倒是没有闲着,初三去军中跟草包一块儿慰问将士们,给留守军中的将士们每人都发了许多团年的糕点和象征吉利的红包——红包里的钱从谢二的压岁钱中扣除。
初四顾媻跟着小江秀才去其母的墓碑处拜了拜,和小江秀才又干脆坐在江母的前头喝了些桃花酿,小江秀才开春也要下场,和顾媻说自己大约是最后一次科考了,如果中不了进士,便再不考了,从前他想要科考,是为了让母亲高兴,如今母亲看不见了,也什么都享受不了,他读不进去,大约才尽于此。
顾媻也不好劝人上进,只说了些安慰人的话,编了个故事,说他们老家那边都说状元郎的母亲下了下面后,都比寻常人受尊敬些,倘若小江秀才能够高中些功名,也算是为下面的江母集善,说不得下辈子江母投去钟鸣鼎食之家,何乐而不为呢?
小江秀才一愣,随后又喝了许多酒,再之后就跟他告假,闭门不出安心学习了。
初五顾媻领着母亲幼弟去看望在华安寺住宿学习的父亲。
顾茂君同志好似当真有那么一点点学习的天赋,很受叶空大师的喜爱。也可能叶空大师教了太多纨绔子弟和本来什么就都会的功勋子弟,骤然碰见他爹这样一个老大不小听话但勤恳的学生,登时作为老师的那点儿成就感便niao一下子起来了。
顾父当真是一面疯狂背诵小江秀才给的那些题目,一面疯狂背诵叶空大师给出的各种考试范围。
期间叶空大师不怎么赞成熬夜学习,在他的华安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基本,并且每天早上吃早餐之前,还要求顾父跟着所有和尚们一起打一套五禽戏。
如此分外规律的生活,硬是生生治好了他爹多年佝偻萎靡的气质,将这人美男子的壳子焕然一新,顾母这回去时,刚好看见顾父和一众僧人打五禽戏,一堆锃亮的大光头里,一个长发翩翩剑眉星目的成熟中年男子,怎么能不吸人眼球?
顾媻都看见母亲少女一般‘哎呀’了一声,羞答答地捏着帕子捂了捂脸,好像头一回看见自家夫君一样,怎么都有些不好意思。
顾媻惊呆了,看了母亲好一会儿,才听母亲笑容甜蜜地道:“你父亲年轻时候就这样,没想到十几年过去,竟是越发俊美了,半点儿不见老。”
顾媻无奈扯了扯嘴角,和幼弟抱着专门给父亲带上山来的大厨特地做的山椒野兔、炙烤肥牛肉、雪萝卜炖羊羔腿,站在一旁,看父亲打完五禽戏后立马跑来和母亲说话,母亲矜持又忍不住为父亲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时,顾媻忍不住笑了笑,忽地感觉这山上空气真好,仿佛一夜之间春天当真就来了,可以嗅见新芽萌发的清香……
初六后面几天,草包谢二家中要开祠祭祖,整个谢家乃至旁边的三代内的旁支全部都来了,齐聚一堂,顾媻也有机会亲眼看见一场古代大家族的祭祖全过程,那简直比电视剧中红楼梦里的规格都要齐整庞大。
先是请了华安寺的和尚们下山专门念经,又开了善堂专门给吃不起饭的百姓们分发斋饭,扬州虽说是富庶之城,但纸醉金迷之下自然也有吃不起饭的,因此顾媻原以为没什么人来的粥铺居然多得要排队,好像大多数都是城外来的。
初十的时候,谢二爷总算想起来自己也发了愿要科考一事,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家中都有一次院试的免考名额,第一次考试直接就是乡试,和所有已经成为秀才的学子们一块儿考,只要考中了,便是举人老爷。
举人老爷便已经有资格做官了。
顾媻的父亲因为啥也没有,考试的话原本还要发还原籍去参加小考,但因为背靠侯府这样的大族,扬州各处便予以方便,直接找了几个人作保,让顾媻的父亲到扬州城内参加院试即可。
这也省去了顾媻对父亲的担心,他就怕父亲回到老家,经不住亲戚朋友们的软磨硬泡,最后回来的时候领了一堆人,那他真是带不动。
虽然顾父摆正过态度,说过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其实很糟糕,正是被考察的阶段,但顾媻太清楚了,顾父心肠软,所以他只是问了草包领导一嘴,草包领导就拍了拍胸脯说事情抱在他身上,隔天就帮忙找了几个作保的乡绅秀才,让顾父得以留在扬州城进行考试。
可说实话,这样是有弊有利的。
原本南方的科考题目就比北方要难得多,顾媻也想过,要是父亲回到原籍考试,说不得还真能给他考个秀才回来,在这边的话……唔……三年后再战吧,这次重在参与。元霄那天也是古代较为重要的节日,又称上元节。
上元节当天扬州城内从入夜开始便到处挂满了花灯,有猜字谜的、舞龙狮的、就连卖面条的都改卖汤圆,路人熙熙攘攘,满是初春的绚烂景色,不时还有女子轻飘飘的绣帕落在顾媻身边几步之内,他捡了四五回,每次去还帕子的时候,人家小姐姑娘都不大好意思和他说话,只让身边的朋友或者侍女跟他道谢,又问他是谁。
顾媻这从二十一世纪来的灵魂怎么能不知道这些腼腆内敛的姑娘们心里在想什么,可不敢耽搁人家的大好青春,他自认真不是什么良人,索性便说自己已婚什么的,听得一旁的谢二等人走后搂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问他家娘子姓甚名谁。
顾媻斜了草包一眼,懒得跟人贫嘴,兴致勃勃又去看人舞龙狮去,谢尘却很贱兮兮地追着不停的问,问烦了顾媻,少年便一挑眉说:“姓王,名祖贤。怎么有问题?”同年女神,少年每个孤独的用餐时刻都在看女神的电影和男神周星星的电影。
谁知道这回轮到谢尘一愣,他煞有介事地忍不住说:“哪家的王家?我从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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