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街附近的时候,路过侯府大门口,顾媻还看见侯府门前的热闹已经散了,满意地回头跟阿玉道:“二爷有时候真的行动力格外强,有这样行动力的人,哪怕现在没什么名堂,未来也是绝对光明的。”
孟玉淡淡笑着,说:“雨霄这人,就是抬自我菲薄了,我记得他幼时明明很爱念书,他父亲却说他就算念了也没什么出息,不过是受祖宗庇佑日后得个侯爵之位罢了,雨霄便不敢说话,日后也不怎么念书。”
顾媻在心里‘哦’了一声,还真是没猜错,侯府那位病歪歪的世子爷真就是谢尘性格悲剧的源头,人家小孩子就是要多夸才能变得更可爱更上进,结果世子爷大约因为自己再也好不起来,所以对谁都恨之入骨。
说不得尤其憎恨的就是谢尘,觉得自己这么悲惨居然好处都被自己儿子拿了……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深觉草包以前不容易。
两人在马车上起先还在说话,聊到谢尘后就没说了,及至到了醉仙楼,两人刚下车就有懂事儿的小二连忙吆喝着送孟三公子去常去的雅间,便把两人往楼上引。
可上楼前,身后却是追来一个声音,顾媻回头一看,眼睛里几乎就写上了‘有趣’二字,只见是之前在上司家里碰见过的王书吏、等级和他一样的同僚、笑面虎的代表人物、晋升之路上最强有力的隐藏对手。
“哟,王书吏,怎么来了?”少年假装不明白此人追来的目的。
其实他太清楚了,王书吏是戴大人那边的人,追来要么是帮戴大人给他错误信息让他失败,要么就是准备看情况重新站队,所以也很需要跟他一起探案,顺便表现表现。
王书吏果然笑呵呵地说:“我实在是也放心不下,柳主簿说你一个人恐怕是有些难办,我便自告奋勇想要来也帮帮忙,时惜你还不大了解总督府各处职能,有我这样一个老人在旁边帮忙,岂不事半功倍?”
顾媻心想别是‘事倍功半’啊。
少年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又很友善地招招手跟王书吏说:“原来是柳主簿担心我才让你来的,正好正好,我还觉着麻烦孟三公子很过意不去,不如之后你陪我去一趟总督府存放银子的库房如何?如今咱们还是先吃饭,吃过了才有力气办事儿啊。”
“好好好,孟三公子开春还要下场考试,的确不宜多多叨扰,孟三公子尽管回去便是,王某定当竭尽所能为代理刺史顾大人分忧解难。”王书吏深深一鞠躬下去,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
顾媻都觉得这人真是个人才了,自己只是领了个刺史令,十天内方便各处行走罢了,结果在王书吏的嘴里就成了代理刺史,这种马屁功夫和他比都可以并列第一了。
然而王书吏笑脸却贴了个冷屁股。
孟三公子站在阶梯之上,居高临下的对着王书吏冷言道:“王书吏想和时惜做些什么,要敢爷走?”他皮笑肉不笑,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却又叫人胆寒,“你说来听听,说得好,我走就是的,万万不敢耽搁。”
王书吏笑容僵在脸上,‘这、这’了好几声,顾媻听着都要替人尴尬起来了,正打算出声稍微干预一下,却听见王书吏又无奈更加卑微地低下头去,说:“不敢不敢,王某哪里敢啊,就是纯粹的瞎操心了,三公子还请恕罪,王某着实是唐突,哎……真的不敢。王某今天请客吧,就当是给三爷赔罪。”
——嗯,能屈能伸,姓王的再尴尬都呆得下来,还知道给自己找梯子,真是人才啊。
顾媻也想看看王书吏到底想干什么,怕孟三当真把人轰走了,便悄悄拽了拽孟玉的袖子,哄人似的略带娇嗔说:“阿玉,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王书吏是我同僚,既然他想帮忙,那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他也不是故意赶你走,你别气了,一会儿我让他多给你敬几杯酒,如何?”
孟三其实也并非小气之人,他只是明白王书吏这会儿找来估计没什么好心,谁都知道王书吏是戴大人那边的,所以想帮时惜把人赶走。
结果时惜好像还很欢迎这人加入……
孟三公子和顾时惜对视了好一会儿,暂不能参透少年心中所想,但无碍,总有他在身边保驾护航,就算是十天后当真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也不会让父亲真的要了顾时惜的小命的。
于是废话不多说,原本两人小聚成了三人聚餐。
王书吏说请客,也当真是说到做到,一到包厢便和小二说今日的账由他来结。
谁知道小二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孟三公子,跟王书吏道:“这包厢被孟三公子包了年了,老早就把一年的钱都结了的,不需要再另给的。”
王书吏略显尴尬,但顾媻觉得王书吏不像是会尴尬的人,他只是觉得这会儿应该表现出尴尬,好让人放松警惕,要是一个人什么时候都处变不惊,岂不是有违常理,让人格外的注意?
总算开席了,王书吏安安分分吃饭,安安分分敬酒,偶尔提起案子的细枝末节,顾媻却是都不怎么接话,而是和孟三说起这家店的招牌菜是如何做的。
这家店的招牌菜是一道类似糖醋鱼的炸鱼,很像后世的松鼠鱼,但鱼肉更嫩,炸的时候也没有裹面包糠,外面只有一层鱼皮起泡变酥,酱汁为黑红色,辅以各类坚果放在下面,吃的时候,小二介绍说用片好的鱼肉夹着松子杏仁一块儿沾了酱汁后直接一口塞入嘴中。
顾媻照做后,顿时眸色发亮,幸福地看向孟三,孟三公子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不少,在一旁帮忙卷了几片鱼肉,又塞了黄瓜条和蛋皮之类的佐物叫时惜尝尝,顾时惜来者不拒地都笑纳了,还喊王书吏也多吃些。
王书吏全程陪笑,连连点头,还敬了顾媻几杯酒,说了一堆的漂亮话,顾媻听得实在是舒服,可时间不等人,一碗饭毕,少年擦了嘴,放下筷子就跟左右两人道:“走吧,去库房管事的家中坐坐,王书吏,你不是说你是老人去哪儿都能带路吗?走!”
王书吏一时眸色慌乱了一瞬,笑着问:“方才不是说要先去库房处看看?”
孟三这会儿已经没什么耐心:“不能改?”
“不不不,只是……一般来说,从库房追查起来最合适,库房是存银的地方,也是在那儿丢的……如今不去库房查看,反而去人家中,这于理不合啊,且现在虽然是大年初一,库房众人还都在职轮班,如今库房管事正好也在总督府还出不来,为何舍近求远呢?”
顾媻根本懒得听王书吏叭叭,站起来,眸中带笑地说:“那你去库房吧,我和三爷去管事家中慰问慰问,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家中老母妻儿若是知道了,肯定惊魂未定,毕竟库银丢了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管事监管不力造成的,哎,今天还是初一,三爷,要不要买点儿礼物过去?”
孟三公子隐约有些明白顾时惜想要从哪里开始调查了,笑着无有不从:“买,多买些,我出银子。”
“那真是多谢了。”顾时惜转身就走,他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先去看案发现场库房,那地方人家既然敢犯法,就肯定处理干净了,家里嘛,才是最容易疏忽的地方。
且不管库房管事有没有参与盗银一事,责任肯定逃不了,如果有,他们去吓一吓,总有蛛丝马迹从家里人身上透露出来,没有的话,就当是真去慰问的。
然而凭借顾媻多年经验,像这种事情,主管不可能不知道,即便他没有偷,他也一定知情。
第二,他刚才说去库房看看,王书吏毫无表情,说去主管家里看看,王书吏惊讶的反应太大了,这不正说明他去对了?
“王书吏,你还去不去?”顾媻走出去一会儿,专门回头邀请王书吏一起,所谓敌人还是放在明处最好,放人在暗处他还不放心呢。
那王书吏立即笑着跟上,不停地拍马屁:“去去!顾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去管事家里真乃神之一手,的确,人若是偷了东西,现场肯定干净,藏东西的地方才应该好好查查啊。”
顾媻乐呵呵也跟王书吏互相吹起来:“哪里哪里,真的只是去慰问慰问,王书吏这么一提醒,晚生才是恍然大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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