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下(72)

　　“伯爵、女士，我们得先让自己的国民明白，万国博览会到底是干什么的，得让他们充满期待，让他们以此为荣。先把本国的底层的商人调动起来，通过他们作为表率，再慢慢撬动上层的人，然后……好运气的话，外国人也就跟着动了。”

　　这两人当时脸上的表情，显然对奥尔的提议充满怀疑。但万幸当时还有个钱德勒在场，在他的大力支持下，另外两人也只能配合他进行了宣传。

　　反正后来他们也没反悔，看来国王也是认同的。

　　奥尔明白为什么他们认为这个没用，因为高层都知道万国博览会是怎么回事，至少他们自认为知道，这就是国王用来立威，用来震慑别国的。而震慑，可不能算是一个彻底的褒义词。跨国大商家们当然不想参与，怕得罪了外国的顾客。外国商人们更不可能跑来，让自己丢脸。

　　其实，奥尔已经决定一个礼拜假如没什么反应，他就去向塞尔瓦求助了。海瑟女士去世后，“美丽乔伊”这个品牌的大多数人脉还是由他继承了的，其中跨国的大商家占比不少。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得这么顺利与快捷。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商人们，眼光都是极佳的。他们很清楚，这样一个博览会对他们有多么的重要，在这个没有网络，新闻只靠报纸的时代，要发展自己的品牌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虽然这博览会基本上让奥尔弄成展销会的模式了。

　　第二次的碰头会，奥尔才真正意义上拿出了干货。上一回奥尔虽然把东西都带来了，但实际上，时间都让奥尔用来写简略的新闻稿了——过去一周里刊登的新闻，大多数都是套用那些框架写出来的，内容可以不同，但一些话必须写出来。

　　室内、户外，不同专区的场馆布置，这些在建设阶段就要开始设计了。

　　奥尔也让莫萨娜明白了，为什么最迟明年一月，他们就要派人进去了。首先场馆外围的广场施工就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之后还有功能性建筑的建设——至少要有厕所吧？那就要有些相应的上下水系统。餐饮设施也要进驻，垃圾处理的相应措施理所当然地也要跟上去。还有医疗、休息、保卫、翻译等等。

　　奥尔在那说，伯爵和王子不住点头，而莫萨娜……虽然用扇子遮住半张脸，但也能看出来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和他们的男女无关，只因为莫萨娜现在是全局的负责人。

　　当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过举办大型国际性项目的经验。

　　阅兵式不算在内，毕竟阅兵式政治性极强，而且参与的大多数人员都是军人，他们的吃喝拉撒由军部负责，并且纪律性极强。贵族由宫廷负责，民众……民众由他们自己负责。

　　莫萨娜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她能够让博览会的会场建设如期完成，足以说明她的才干。

　　但彻底把博览会这个整体都接下来，和只有场馆建设那一摊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场馆建设的工人还是一群工坊的奴隶，莫萨娜不止不需要考虑他们的吃喝拉撒问题，甚至连他们的死亡都不需要在乎。

　　可参展人员不行，他们很多还是外国人，展现国威的事情，总不能让人家高高兴兴地来，带着满肚子怨气回去？

　　莫萨娜真的是直到刚才，都没有过这种想法，直到奥尔把这些事情，一点又一点地提出来，她才终于意识到问题。

　　莫萨娜开始感激奥尔，万分真挚，出于真心，在此之前她是多少认为奥尔是多管闲事，太爱出风头了。可是，即使没有奥尔，很可能博览会也会被国王交给她，就算不需要那个开幕式，但可以想象，到时候她交给女王的，也会是一个烂摊子，还是一个她自以为尽善尽美，实际上就是发霉奶酪一样的烂摊子。

　　“您得做好区域规划，和区域统筹，限制好每个参展团队的人员进入，最好给他们做个可以防伪的身份卡。并且安排人员协调参展人员的展台布置，以及展品放置，超过一定金额的展品必须登记，需要特殊手法保存的展品，比如食物、鲜花、水果之类的，也必须事先做好沟通……”

　　莫萨娜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奥尔在和伯爵沟通。

　　葛雷帕伯爵则正在不停地用手帕擦汗，这位伯爵和莫萨娜想得差不多，他原本以为自己负责的部分过不了两个月就能圆满结束了，谁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但这些工作，他虽然没事先想过，但听起来却确实是他该负责的。

　　“殿下，我需要人手。”葛雷帕伯爵叹着气。

　　“我觉得您应该向陛下提出申请，向外交部借调人员，或者向外语学院直接提出聘用他们的学生。”

　　“我还需要军部的人员。”

　　“这一点我们应该联合提出申请。”

　　“十分英明的提议，殿下。”奥尔说，“皇家警察是绝对不够的，甚至到时候只是市区的警力都要捉襟见肘了。不过，军人和警察是完全不一样的体系，所以作为安保的军人，需要先一步进行培训。”

　　“我明白您的意思，蒙代尔警官。”莫萨娜当然明白，反正现在“管理”工坊工人的驻军，是绝对不能允许他们成为博览会警察的，那些打打杀杀已经习惯了的家伙，在她前往视察时，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都让莫萨娜觉得心惊肉跳。

　　她觉得那些家伙已经不是人了，已经变成了食肉的禽兽，就如被他们蹂躏的工人，已经变成了食草的牲畜那样。

　　今天这场碰头会开始的时候，其他三人都是高高兴兴而来的，当碰头会结束时，每个人都和奥尔一样，两眼发木，仔细看的话，能从他们的眼珠里看见无限重复的一个词——工作。

　　莫萨娜与钱德勒分乘两辆马车离开的。

　　莫萨娜的马车上有人问她：“殿下，既然您已经知道了开幕式的全部计划，那么，为什么不能彻底……”越说声音越小。

　　“您以为开幕式的主要问题是计划吗，里弗斯男爵？”

　　“难道不是吗？”

　　“我假如给您五千人，你能够在六个月内教会他们整齐地前进吗？”

　　“当然可以，殿下！”

　　“我指的是你自己。”

　　“呃……”

　　“您能做到的前提，是拥有至少一百名合格的军官，对吗？而我们，现在连警卫的培训，都需要皇家警察的帮助。”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如此的英明，殿下。”

　　莫萨娜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她突然有些羡慕丈夫了，因为那位血族，是站在他身边的。

　　“我真的没想到，您甚至给我也安排了工作。”

　　“你是来监督的，威廉。那就得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监督起来。”

　　奥尔希望钱德勒承担起来的工作就是监督，是找茬。当场馆建设完成后，钱德勒就要去确定场馆的安全，之后还有场馆外围的安保工作，确定不能让参观人员携带危险物品进入博览会——现在没警犬，没有透视，但是有狼人。伯爵负责的是内部的，这一点伯爵在听到后立刻松了一口气。

　　钱德勒无奈地笑了，笑着笑着，无奈又变成了开心：“谢谢，我的朋友。今天能让我和你一块儿去一趟警局吗？我想去放松放松。”

　　奥尔挑挑眉毛，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回到家至少是五点了，但，钱德勒是他的朋友啊：“来我家一块吃顿饭吧。”

　　“乐意至极。”

　　回去的路上有点堵车，于是，奥尔就让马车直接停到了家门口，反正也是警局对面。

　　“直接去你家？”

　　“当然。”

　　钱德勒有点小羞涩，还有些从未有过的激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未经事先的邀约就前往朋友的家里。这和工作到很晚，一起去奥尔家吃饭还不一样。

　　下车，敲门。

　　“哇！”站在屋顶上的奥丁探出了头来。

　　“啊，你好，美丽的黑色公主。”钱德勒向奥丁行礼，“你真是越来越丰腴健美了。”

　　“哇哇哇哇！”您可是真会说话，果然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