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神,女士。”奥尔把手抽了回来,但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用两只手一起,握住了烧伤女士的双手,“您也知道了,我不是人类,是个血族、吸血鬼,但我也是大地上无数生灵的一员,从灵魂上来说,我和你们一样。”
“先生,我知道您并非神祇,正因为您将自己视为我们,而并不将自己归类为他们,您才是如此珍贵。谢谢,谢谢您的宽厚。才让我可以仗着曾经的一点交情,做下如此大胆的行为。”
烧伤女士离开了,奥尔闭着眼睛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比斯特摩尔的事情,还是让他很揪心。而且,他记得当年比斯特摩尔的狼灾,并没有因为一个狼人的被抓就结束了。几个月后,就再次发生了“狼人伤人”事件,第二年,就又有一个狼人和他一家子被杀了。
——株连家人,灭族这种事,其实西方的审判中同样存在,尤其是牵连到恶魔时,不但要把一家子血脉亲人全都杀光,甚至邻居也经常被株连。
可是第二个狼人就没有第一个那么轰动了,原主这次倒是参加了游行,但是这次参加游行的人数并不多。当他兴冲冲地向同学们宣扬这件事时,更是被讥笑为了落伍。
索德曼人,已经对比斯特摩尔的狼人没有兴趣了,甚至,他们认为“那种偏僻的乡下地方,这种东西多的是。”
当比斯特摩尔又双叒地出现狼人杀人事件后,就只在报纸上占据火柴盒大小的一块地方了,他们甚至没来索德曼游行。然后,这个比斯特摩尔的狼人,就消失在了索德曼的报纸上,因为人们已经彻底对这件事失去兴趣了。
这些烧伤女士很可能并不清楚,第二名狼人出现时,重伤的她,大概还恢复中。来到索德曼后,一无所有的她,也根本没办法得知火柴盒大小的新闻到底是什么。
那么,就在此时,是否还有如烧伤女士一样的无辜者,在因猎狼而遭受不该他们承受的恐怖遭遇?
突然,钟声敲响了。一开始奥尔没在意,因为听声音,这该是远处的钟。可是越来越多的钟响了起来,并且越来越近,甚至听起来,他们前头那个光明教会的钟声,也响起来了。
奥尔正要出去,安卡推门进来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先生,有重要的皇室成员去世了!这是教堂的丧钟!”
“!”奥尔的第一反应就是国王。
坏了!
奥尔的心瞬间就是一沉,浑身如坠冰窖。在即将迎来一战,与陆海之战的前夕,国王去世了?诺顿完了!
“威廉王子去世——!”外头传来了呼喊,奥尔瞬间冲向阳台,一位禁卫军骑士正快马从街道上跑过,“威廉王子去世!国丧!国丧!”
奥尔竟然……松了一口气。
可接着就是愧疚和悲伤,当然,还有疑惑,威廉很健康,他怎么可能突然去世?
但没时间让他思考这些了,外边传讯的禁卫军进来了,向奥尔传递了国王的命令——七天后将为威廉王子举行国葬,一月剩下的几天与整个二月全国挂丧,禁止一切娱乐行为,禁止饮酒、歌舞剧、聚会、招J、杂耍、结婚,禁止到餐厅进餐(包括小吃摊),禁止鲜花买卖,禁止大笑,所有人都要身穿黑衣或蓝衣,违者鞭打。而警察必须监督这一行为。
当然皇家警察还是有点例外的,他们能继续穿红衣,这位禁卫军带来了一箱子黑色的绶带,这玩意要挂在皇家警察的头盔、肩膀和胸前,以示哀悼。
“……”奥尔乖乖接下王令和黑绶带,给自己留下两套后,让全警局的警察换装。
将黑色的绶带托在掌心里,奥尔发出无奈又悲伤的叹息,国王可是真……
但只有一瞬,下一个瞬间,奥尔已经快速地将黑绶带佩戴在自己的身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干呢。
第417章
在为钱德勒悲伤的同时,奥尔也想骂人:“让没有黑衣和蓝衣的人躲在家里别出来!至少别出鱼尾区,告诉里瓦斯,我们的所有餐饮店铺全部关门。”
这一系列的禁止,是断绝了无数人的生计。一个多月的时间,这长得过分了,绝大多数平民的积攒,只能维持他们几天的用度。
可目前绝对是没办法去劝这位刚刚经历了老来丧子之痛的国王的,只能再等几天了。可是让奥尔没想到的是,这天下午,禁卫军又来了:“感谢莫萨娜王妃吧,在她的劝说下,餐厅和小吃摊可以继续营业,也可以进行鲜花买卖,但依旧禁止饮酒、聚会和大声喧哗。至于没有黑色和蓝色衣服的人,至少在胳膊上扎一条黑色的带子。”
老熟人艾尔迪宣布完这一切后,就不断给奥尔打着眼色。
“呃……国王万岁!国王……莫萨娜王妃万岁!”奥尔刚刚欢呼,就发现艾尔迪还在使眼色,还好他接上了。
艾尔迪走了,奥尔疑惑了一阵儿。这是……要把莫萨娜抬上去?在博览会召开之后,国王就突然疏远了莫萨娜,莫萨娜本人也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快速收敛。之前她明明争得了博览会的更大权力,可在博览会结束后,她彻底销声匿迹了。把所有博览会的管理权,都交给了奥尔。
——博览会的展馆空了,但是博览会广场已经彻底成为了整个诺顿最有名的游乐设施。当然,现在博览会广场也要停业了。
这是诺顿上层的政治角逐,奥尔摇了摇头,和他无关。
奥尔再次开忙,餐厅可以重新开门了,但是招牌都用黑布盖起来,毕竟蒙代尔旗下的餐饮招牌,颜色都很明亮欢快。
盲盒与抽奖活动也全部暂停,三月之前,甜点店只卖普通面包,以及咖啡与香草口味的糕点。
给服装厂下黑衣服的订单,虽然店员们应该多少也有一两条蓝色的长裙,毕竟穷人家蓝黑两色的衣服最多,但工作服,还是统一配备为好。小吃摊也把颜色鲜艳的调料都收起来,卤汤最近加点黑碳粉进去染色,让颜色深点,以防有人拿棕褐色的卤料找麻烦。
居民们把太过鲜艳的窗帘收了起来,有些人家没有蓝色黑色的布料,只能把裙子或外套挂在窗户上,或者直接把木窗关上。
还有几家房子的屋顶是砖红色的,居委会和警局紧急组织人手给屋顶刷油漆,因为黑油漆不够,所以只能暂时铺上稻草遮挡。
忙完这一切,奥尔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扎狼毛的毛毡时,忍不住开始思索:国王……不像是悲痛之下被劝说,反而更像是故意让莫萨娜施恩。在威廉去世后,最短的时间内,让莫萨娜获得更高的名声。她连儿子的死亡,也计算得这么清楚吗?
时间稍微后退,退到莫萨娜也刚刚得到钱德勒死讯的那一刻。
莫萨娜当时正和孩子们一块儿看地图,她跪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西大陆的地图摆在他们的面前,另外一边是一个缩小的沙盘。
这些孩子们,原来调皮又骄傲,但莫萨娜也无所谓,她过去也多是将他们交给保姆和家庭教师,只在需要的时候,她会将他们带出来,展示给其他贵族。
可是在他们离开了一年多后,尤其是在国王特意疏远莫萨娜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母子和母女之间的感情,却变得亲密了很多。她也没想到,孩子们竟然对国际局势如此地感兴趣,并且,总能说出一些让人惊叹的话。
“我或许该把孤儿院的老师给你们雇来,她们比你们之前的老师有用得多。”
“别想了,妈妈。她们不会来的,你只能给她们钱,但那儿,是她们的家。”她的长子,理查德,直接拒绝了。
“别打扰她们的安宁了,妈妈。”女儿贝切尔则十分拒绝,“您让我们以后怎么有脸面再去看他们呢?”
只有小儿子路易一开始有点期待,但在哥哥姐姐的发言之后,他也只能摇头了:“别,妈妈。我们只有三个,孤儿院却有很多孩子,他们比我们更需要他们。”
他们简直是三个小天使,莫萨娜思索着:“或许,以后每周你们都能去一天。”
她并不因为孩子们对孤儿院的过分好感而愤怒,这些影响,都是好的,与下层阶级的接近没让他们的眼界变得狭窄,举止变得粗鲁,正相反,他们比同龄的贵族少爷和小姐眼界更宽。既然这样,就没必要让孩子们和孤儿院的联系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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