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逃跑的时候,就对母亲说明了原因,贝伦夫人表示能帮助他,但丹尼相信母亲,却不相信目前可以帮助她。可是,昨天他终于被说服了,愿意来试一试——他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母亲,不要把事情说出去,所以贝伦夫人也只能等到说服他,得到他的首肯后,才带着他一块找到院长说明真相。
而丹尼逃跑的原因是,他有孩子,两个。
奥尔一愣:“他多大?”
“刚刚十六岁……”南希叹了口气,“请您不要打断我,让我继续说。”
“好的,当然,我道歉。”
在那种地方,像是丹尼这样的“高级货”,当然都会被珍惜地对待,接受各种教育,每周都会有定期的体检,饮食高端。可从事那种工作,总会有出问题的时候,或精神或身体。客人们不喜欢变得疯癫或麻木的孩子。
精神崩溃的孩子,女孩总是比男孩多的,因为女孩总是逃避不了怀孕的问题。虽然早期发现的话可以堕胎,但依然会给孩子们造成心理影响。
可是花费大量财力培养出来的孩子,就那样扔到最下层的地方去,老板们显然也是不甘心的。所以他们有了别的用处——配种。
同样面貌出色的男孩女孩,他们生育出更出色的孩子的概率,也更大。这些孩子可以让俱乐部自己养起来,而且很好卖。当女孩们生不出孩子了,她们的容貌与身体也彻底垮掉,随便扔到什么地方去,俱乐部也不会心疼了。
奥尔从荣光教会里救回来的那些孩子,也是类似的状况。
就在两年前,剑鱼俱乐部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女孩崩溃了,丹尼那时候确实还不大,可他已经具备生育的功能了。甚至因为丹尼足够听话,也足够受欢迎,所以他每个月被允许去见了一面孩子和母亲,那是一对双胞胎女孩。
“俱乐部说只要赚到足够多的钱,就能把他和孩子们放了。”南希叹气,“丹尼说,他知道那些人是在哄骗他,可孩子与蒂尼斯在他们的手里,他只能尽量让自己变得有用,变得能赚更多的钱,连结更多的人脉,这样,至少那三人能过得舒畅些。
丹尼……从被救时,就不认为我们能彻底救下他来,因为现在的他有一半在妻子和女儿们的身上。果然,我们也确实没发现那些女人和孩子们。所以他得回去,否则蒂尼斯会成为生育的机器,女孩们会被卖掉或者接受‘教育’。”
说到这里时,南希的面目扭曲,她本就是一位母亲,为了残疾的儿子抛弃了正常的生活,在孤儿院工作的这段时间更是让她的母性无所顾忌地释放,她比别人更难以接受有人这样对待一群孩子。
“他甚至不敢说,因为他知道,那些贵族不会得到任何的惩罚,也代表着剑鱼俱乐部的真正幕后,也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奥尔明白那次听到丹尼说话时的别扭感从何而来了——他太善解人意了,近乎完全站在了奥尔的立场上,为他解释。当时丹尼根本没把他们当成帮助了他,并且可以保护他的人。否则他该向他们诉说委屈,该寻求帮助,不是让他们找汤姆的帮助,是帮助丹尼本人。他甚至是,把他们当成了该被托着,哄着的客人?
奥尔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不舒服,但是又没有“他说了汤姆是怎么回事吗?”
“汤姆的情况很特殊,他确实还接客,但更多的时间里,他是俱乐部的人。据丹尼知道,他当过侍者,保镖,参与过拐骗其他孩子,甚至还当过内应。”
“内应?”
“他会潜伏在被抓来的孩子中间,甚至会在初期成为这群孩子的保护者,但实际上,他观察着每一个孩子的反应,并通知给外头的训练者,让他们的训练更有针对性,假如遇到很难被训练得乖巧的孩子,也会尽早……”
“我知道了。”奥尔抬起手,示意南希不用继续解释了。
南希吐了口气:“丹尼说,他告诉我们汤姆不在,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他希望能够找到他,但是汤姆没有被找到,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也只是仅此而已,我们砍掉了一棵大树的几根树杈,没有伤害到树干分毫,更不用说树根了。丹尼说这些是希望我们彻底放他走,还是想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他说,每次他去看蒂尼斯和孩子们时,都是在全黑的马车里,但他已经记下了马车行驶的速度,还有一路上发生的变化。他在这段时间里,看到了鱼尾区的变化,他不想继续和妻儿生活在地狱里,他愿意再冒一次险。”
“冒险失败,我们也彻底没有把他留下的理由了。”奥尔笑了。
南希惊愕了一下,奥尔竟然笑了?过去遇到这件事,他不该是最愤怒的吗?
“南希,我当然愤怒。”奥尔继续笑着,“但这个世界……无论微笑或哭泣,都不会改变什么,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好受点呢?所以我们……”
奥尔站了起来,走向窗口。南希并不意外,狼人的听力让她比奥尔更早知道,有车队来到了警局门口,并且停了下来。
外头是王室的车辆,不是钱德勒的,金色马车上的奇美拉徽章无比显眼。在那辆金马车的后边,是一辆黑色的有着红、白、黑三匹狼的徽章,这是匈塞联合王国的徽章,三匹狼代表着匈拉里尔·波托恩·塞拉比三王国的联合。徽章上没有皇冠,说明不是王室,而是国家的国徽。
在诺顿帝国的地界上,坐这样的马车,新任的匈塞大使?
奥尔第一反应,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很快就被他否掉了。真的兴师问罪,就不会派驻正式的大使,更不用说如此正式地来到鱼尾区警局了。
“你怎么能调查出‘我们的上任大使因为和站街女玩深度接触,所以被站街女杀了’这件事的?”——这样的话,相信没有一个国家能在明面上质问的出口,贵族表面上还是要脸的。
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达利安开了门,安卡也站在外头。奥尔看了看南希又看了看安卡:“丹尼的案子只能交给你了。”
南希半点埋怨也没有地直接站了起来,她反而很担心奥尔:“请注意安全,您的存在才是我们的一切。我们……所有人,都站在您的肩膀上生活。”
“谢谢,南希。这样的称赞,可实在是有些夸张。”
南希与安卡离开了,奥尔跟着达利安下楼,穿着正装的钱德勒已经下了车,正在和一位胸前系着绿色绶带的高个男人交谈,对方没有蓄须,面容清隽英俊,年纪不超过三十岁,他的胸口上,佩戴着匈塞联合王国的国徽。
钱德勒为双方介绍,高个男人果然正是匈塞派驻的新任驻诺顿帝国大使,派德里克·布勒裴。
布勒裴大使与达利安的握手很正常,当介绍到奥尔时,他忽然兴奋了起来:“您就是蒙代尔警官吧?很高兴能见到您!”他抓着奥尔的手不放,脸上写满了热切——奥尔挺熟悉这种表情的,尤其是在前期人手紧张的时候,终于抓着了一个能干活的人时,他就是这种表情的。
他拍了拍大使的手,礼貌地微笑着:“今天的太阳可有些猛烈,我们到里边喝杯奶茶吧。”
大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他有些窘迫地放下了手,和奥尔进入了总局。
客厅里,众人落座,布勒裴大使喝了一口奶茶就开始说正事了:“从您的态度能看出来,您已经意识到我是来干什么的了。是的,蒙代尔警官,我是来请您帮我调查一个案子的。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我想您说的这个案子,不是发生在索德曼的。”
“是的,这案子发生在我的国家,匈塞王国帕拉托市,而且是……发生在四十年前。”
奥尔没隐藏脸上“你在逗我?”的表情,毕竟这看起来就是在逗他,是在故意地难为人。一边作陪的钱德勒也阴沉着脸,表明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我拒绝前往匈塞。”匈塞和诺顿帝国的距离虽然没有到西大陆那么远,可来回一趟也需要至少一个月。再加上办案的时间,他还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还得带着人手过去。更要命的是,远古的那位新神“晨曦”,他的誓言是不踏入诺顿帝国,一旦奥尔去到大陆,谁都无法想象,晨曦与远古的邪教徒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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