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的精神海,没有问题吧?”
从卡洛斯的角度,垂眼能够看见宁宴乌黑的发顶和挺翘的鼻尖。他心底发软,按捺住揉一把脸蛋的念头:“很稳定。”
他随即想到从前的事,马上补充:“这次不是瞒着您。”
“你最好是,”宁宴和他想到了一处,闻言轻哼一声,“不然可没有虫会千里迢迢跑去给你送信息素了。”
卡洛斯失笑:“好。”
提到信息素,宁宴忽地记起,也是在休息室里,为了满足项目需求,他好生折腾了一番才把信息素激出来。
波昂当时告知的释放信息素技巧是什么来着?宁宴趴在军雌怀里思索着。
他想得认真,连卡洛斯一直在揉自己的脑袋都没觉察到。
闭上眼睛,想象后颈在发热,回忆信息素的味道……
宁宴循着记忆中的法子又试了试,似乎真的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甜味。他只当是自己的幻觉,还在憋气蓄力,却蓦地感受到卡洛斯军装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宁宁……”头顶传来的声音低哑而轻缓,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鼻尖的香味渐渐浓郁,后颈也开始发热,无声昭示这并非错觉。觉察到这一点,宁宴的后背也僵硬起来。
不会吧,他只是随便一试,怎么腺体在该灵敏的时候没有反应,不该灵敏的时候就这么听使唤啊!
宁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想要从军雌怀里站起身。只是他现在软手软脚的,卡洛斯又没有将横在腰间的双臂拿开的意思。他一下子没能挣扎开,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将脸埋进卡洛斯的外套里,装聋作哑,不再动弹了。
殊不知,这一动作把后颈腺体完全暴露出来。无形的信息素从衣领中往外溢散,直直往卡洛斯面前扑涌。
正常来说,雄虫当着军雌面前释放信息素,除了邀请,还能是什么意思?
但这段时间的追求下来,卡洛斯被约束多了,不敢往那方面想。他强压着几经沸腾的血液思索片刻,谨慎地问:“您在考验我吗?”
不等宁宴给出回答,他立刻急切地保证:“我会克制住的。”
方才折腾了两下,宁宴稀里糊涂坐到了卡洛斯的腿上,被抱了个满怀。卡洛斯的大脑被突如其来的信息素冲击得不太清醒,但宁宴没有。
谁家雄虫用信息素考验军雌啊!那不是玩火自焚吗?
听他猜得离谱,宁宴只得憋出一句:“……没有,是我不小心弄出来的。”
卡洛斯的一双红瞳都要熬绿了,根本分不出心神细想,下意识道:“您已经能够控制信息素了,怎么会不小心?”
“骗你的,上次没学会。”宁宴仍是埋着脑袋,话音瓮声瓮气的,“波昂告诉过技巧,刚才随便一试了一下。”
“那您是怎么提取信息素的?”信息素上头的军雌短暂地失去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追问道,“怎么现在就成功了?”
宁宴也想知道,之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分泌不出的信息素,为什么在卡洛斯怀里的时候就好巧不巧冒了出来。他被问得恼羞成怒,抬起头瞪他:“不准问了!”
卡洛斯已然有了猜测,雄虫红红的脸颊无疑也印证了心中的想法。巨大的甜意骤然砸下来,卡洛斯恍惚一瞬,继而反应过来,不敢得寸进尺再求证什么,急忙就此翻篇。
“好,不说这个。”他抱着宁宴在腿上轻晃两下,像是在哄小虫崽似的,“您有抑制贴吗?”
宁宴翻了翻回忆,之前那盒被他随手带回家了,于是摇摇头。
“那您缓一缓,先等信息素收起来。”卡洛斯一边说着,打开屋内的排风扇。
宁宴闷闷地应一声,仍是趴在对方怀里没有动作,等到后颈的热意褪去,才仰起脸,小声问:“现在还能闻到味道吗?”
空气中的香味浅淡得几乎嗅不出来。但对于军雌来说,哪怕只有十微升的剂量,也足以唤醒其血脉中本能的渴望。
卡洛斯抱着甜香的来源,一动不敢动。听到宁宴开口,才动了动僵直的脖颈低头去看。雄虫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前,嘟出一点儿脸颊肉,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卡洛斯心痒难耐,急忙移开视线,调整一下坐姿:“再等等,还有一点。”
宁宴不由得嘀咕:“怎么还没散尽呀?难道信息素还没止住吗?”
卡洛斯的语气有些硬邦邦的:“您的后颈还发烫吗?”
宁宴仰头望着他这幅紧张的模样,心中的狐狸尾巴忽地摇了起来。
“我感觉不出来,”他直勾勾看着军雌,“你帮我摸一摸?”
“……咳!”卡洛斯呛了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宁宴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没忍住噗哧一笑,双眸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空气中的甜香越发淡了,卡洛斯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一二。少量信息素作用之下,一颗心仿佛卧在松软的云层间,有些飘飘然。
叠加上这种状态,宁宴的笑容让他的心跳逐渐加速。卡洛斯无意识地瞄了一眼对方的唇,情不自禁地靠近,将彼此间的距离缩得更短。
宁宴并未阻止军雌小心翼翼的举动。他的眼中依然盈着浅浅笑意,神情像是默许,又像是鼓励。长睫如蝶翼般微微一颤,继而闭上眼,像是准备迎接落下来的吻。
卡洛斯的呼吸顿时一滞,神魂颠倒地低下头——
将触未触之时,宁宴却小幅度地往后一躲。
卡洛斯当即被按下暂停键,如梦初醒般直起身,着急忙慌地把宁宴也扶起来,让他在自己腿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开口,语调惴惴:“宁宁?”
方才若有若无的撩拨之意早已消失不见,宁宴眼底得意一闪而过,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刚才想做什么?”
他如愿把军雌惹得手足无措,这会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我……”卡洛斯一梗,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想吻您。”
耳畔的声音低沉微哑,话语间是不加掩饰的渴望。虽然说的是再不明显不过的事实,宁宴的耳尖却倏而一红,忽然间不自在起来:“我答应你的追求了吗,你就想吻我?”
“还没有。”卡洛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我冒犯您了。”
收到道歉后,宁宴的气焰又扬了起来,脸上的小表情活泼又生动,振振有词地指责他:“知道自己没有追到我还想亲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轻浮了。”
卡洛斯只得认下这顶“轻浮”的帽子,搂着雄虫顺毛哄。
直到休息室内信息素的味道散尽,宁宴才故作勉为其难:“好吧,这次就先原谅你。不早了,你快去军部吧,不要耽搁了。”
卡洛斯应一声,这才松开双臂。
宁宴站起身往外走,一手刚搭上门把,忽地被从背后抱住了。
“宁宁……”
不知为何,卡洛斯看着宁宴的背影,自心底突兀地生出强烈的不安。他分辨不清这莫名其妙的的情绪从何而来,只得在分别前再次抱紧对方。
“好啦,真的该走了。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宁宴只当他舍不得自己,想了想,微微红了脸,轻声道:“下一次见面,允许你亲我。”
第98章
下午三点的精神力部门,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宁宴正在桌前将数据抄录到报告单上,忽而听见实验室内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
宁宴一惊,笔尖在纸张上划出一道扭曲的墨痕。身侧几名研究员同样抬起头,彼此交换着茫然和担忧的神色。
“发生什么了?”
“你们听出是谁的声音了吗?”
“可能是设备出问题了。虫神在上,千万别影响到芯片!”
众虫七嘴八舌猜测着,纷纷起身往实验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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