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停,住在西瓜地就这点不好,一旦下过雨,外面就泥泞得一塌糊涂,走两步,棚子里都又湿又脏。
纪淙哲也觉得是时候该搬回去了,只是俩人下午商量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过两天,首先这边离田坂近,方便林臻晚上钓黄鳝,趁着现在天气还没彻底凉下来,能钓一条也是一笔收入。
其次九月份是露天播种的黄金时期,过几天赶集,他们还得买些种子回来,这边地里西瓜不剩几只了,经过昨天雨水一泡,估计迟早得烂。
那就干脆趁他俩还住在棚子里,买完种子回来后,把西瓜地和油菜花地都翻了,播完种后再搬回去。
昨晚雨水量较大,再过一个月就是稻子收割,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林臻就扛着锄头去稻田了,他得把稻田里的水都排干,这样到了收割稻子时,稻田里的地都是干燥的,好方便收割。
小两口走在田坂间泥泞的道路上,放眼望去,一片黄绿交间。金色的稻穗沉甸甸地压着翠绿叶秆,稻谷颗粒饱满。
林臻抓着锄头掘开好几处田埂,放出稻田内的水,这些稻子再经过一个月的太阳曝晒,就完全成熟了。
林臻放完水,还要回一趟家里去喂鸡,顺道问杨大娘他们要点驱蚊的干艾草,纪淙哲嫌路远又太泥泞,不愿跟着一块,就把林臻手里的锄头拿了扛在肩上回棚子了。
然而林臻回来却没带来艾草,反而手里拿了一盘蚊香。
纪淙哲问“艾草呢?”
林臻在棚子外边用锄头刮着鞋底厚厚的泥边回道“杨大娘说好像怀孕的人不能闻艾草,我就买了蚊香。”
“也行吧。”纪淙哲接过他手里的蚊香,拆开纸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小的铝制叉,又取出一盘蚊香,只是这盘蚊香里还缠着一圈,他得小心掰弄才不会折断。
他在棚子里找了个位置,将铝制叉掰正摆放在地上,接着把蚊香上两个细小的孔对着叉子一按,再用火柴点燃了。
林臻在水桶里洗了把手后,准备烧晚饭。纪淙哲见又是四季豆豇豆鸡蛋这些,胃口就倒了一半。
“又是炒鸡蛋啊?”
林臻正要敲鸡蛋,听到他这话,便说“你不是吃其他的会吐吗?”
“我现在还好了,换点其他的菜吧。我是真吃不下了。”
林臻问“那今天烧条黄鳝?”
先前纪淙哲胃口差,林臻钓了那么多黄鳝也没烧过一条。现在他胃口起来了,也是该补一补了。
林臻就在铅桶里挑了一条个头大的,接着就去小溪边清理了。
纪淙哲嫌四季豆这些吃腻了,林臻就又去番薯地里摘了些番薯藤和叶。
番薯的藤需要折断后把外层的皮给撕下来,这样吃起来才脆嫩。
于是晚饭他就炒了一道番薯藤和鸡蛋。
黄鳝他是不太会烧的,思来想去后干脆就放进锅里加了葱姜蒜隔水清蒸了。
当摆上桌,纪淙哲看着这条又长又黑中带黄的清蒸鳝鱼,顿时就起了鸡皮疙瘩。
可能怎么办?这不仅仅是条黄鳝,还是几块钱呢,他只能在林臻注视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下一秒“呕——呕——!”
他就冲到棚子外吐了。
林臻担忧道“你的孕反还是没好,算了,你还是吃炒鸡蛋吧,黄鳝我来呕——”
纪淙哲又犯恶心又笑的肚子疼,等漱完口缓解后,他笑道“林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怀了呢,算了,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烧你的蔬菜吧。”
黄鳝最终还是孤零零地摆在了饭桌上,可浪费了他俩又心疼,林臻吃过晚饭就端着碗再往家跑了一趟,把这条黄鳝给喂了鸡。
西瓜被雨泡过后,没两天也不能吃了,玉米却是吃不过来。
于是小两口开启了一天三顿,饭桌上顿顿有玉米的节奏。
可是连着一段时间顿顿吃后,俩人见到玉米就头疼。最后只能把老了的玉米掰下来给晒到太阳底下,等到干燥后再一粒粒搓下来,以后可以磨玉米粉。
而家里后山地里的豇豆他们也摘了不少回,晒下来已经有不少的豇豆干了,林臻找了只布袋子,将这些晒得干硬的豇豆干全装了进去,接着放到楼梯口的大木柜里去。
这两只大木柜又是装衣服被子又是放干货,再过一个月还得装稻谷,可他们那亩地里的稻子割下来估计装两只大木柜都悬。
“屋子就这么点大,还能怎么归类?”纪淙哲在二楼来来回回绕了一圈,一低头瞅见了床板下空荡荡的位置。
“哎林臻,你看看能不能打只柜子塞床底下啊?”他指着床底板问林臻“咱们可以把被子衣服塞里头,差不多可以打两只,到时就从边上开扇门,又或者做成抽屉那样的?”
林臻眼睛衡量了下高度和长度,觉得可行。只是这回他打算自己砍了木材动手做柜子,现在他们的钱能省则省。
夏天即将到达尾声,接下来天气会慢慢转凉,林臻跟陈虎两个也做不了几次黄鳝生意了,而现在的黄鳝越来越难抓,林臻几乎吃过饭后就跟陈虎出去,弄到快天亮才回来,一周下来也就几条。
只是今天白天林臻回那边屋子时,听陈虎说晚上不去钓黄鳝了,大概是王小燕月份渐渐大了,他不方便到处乱跑,而且现在黄鳝也少,费心费力大半夜,收获也不乐观,可林臻还是想最后赚一笔钱。
傍晚的时候,小两口坐在棚子里,林臻握着铅笔在本子上记着明天去镇上需要购买的清单。
他们的豆类和葫芦扛不了多久了,一个个在藤子上老得不成样子,他俩就打算把那些明年留种。
九月份能种的蔬菜很多,大白菜,莴笋,油麦菜,以及用来做腌菜的雪里蕻,都是秋冬耐寒易种的庄稼。
这几样林臻都写在了清单上。
“毛线别忘了写。”纪淙哲提醒。
“写上了。”林臻停下笔,转过头问坐在床上低头打毛衣的纪淙哲“你的毛衣要织好了吗?”
纪淙哲放下毛衣针,将手里这件深蓝色的毛衣摊开给他看。
就这么小小的一件,纪淙哲不会织什么花样,简单的圆领长袖。可林臻却看着这件小毛衣心口一暖。
人就是这么奇怪,先前他还没多大感触,可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第一件属于孩子的用品诞生,心情就无比复杂,就仿佛身体里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令人兴奋又感动。
“这么小,到时孩子能穿进去吗?”
纪淙哲举着毛衣左左右右看了圈“反正我就按王小燕教的做,实在不行叫她帮忙改改呗。”
林臻“不过好像里面贴身的得买几套,就那种棉的,软的。”
“尿布咋整?”纪淙哲问。
这个时代的小孩出生,尿布都是把旧的衣服裁了缝制,但也有讲究,必须是布料柔软的,所以这边大多数是用旧的秋衣秋裤这些。
可他俩总共就没几身秋衣秋裤,裁了给小孩缝尿布,他们穿什么?也不至于为了十几块尿布再去镇上买新的,再把旧的裁了,他俩现在的钱都得精打细算花。
林臻蹙眉道“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吧,先把眼下能解决的解决了。”
林臻最后一次去钓黄鳝,因为明天还得早起去镇上,所以他早早地吃过晚饭就去了,这样晚上还能早点回棚子睡觉。
纪淙哲就去小溪边把碗洗了,洗完后又打了会毛衣,直到天黑看不清了才上床休息。
然而半夜睡到迷迷糊糊时,却听见了细微的动静,起初他以为是林臻回来了,后面又察觉到蚊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连撑着蚊帐的竹竿都晃了两下。
他就在枕头底下摸出手电筒,往上头一打光。
“操!!!”
他顿时寒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都惊得从床上弹起,蚊帐上方居然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蛇,那重量压得蚊帐直接往下垂了一块,幸好有这块蚊帐挡着,要不然都跟他贴脸了。
纪淙哲一瞬间头皮全炸开了,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撩开蚊帐握着手电筒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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