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就简简单单地水煮面条,里边加几根青菜,每人碗里再窝一只荷包蛋。
吃过早饭没一会儿,关师傅就上门了,他看见廊檐下的几条大草鱼,进屋又见满屋子的荤素菜,甚至还有半水桶的虾,直笑着感慨“林臻你家的满月酒丰盛呀,都快赶上县城里的酒席了。”
林臻谦虚道“哪里,就随便买了点菜。”
关师傅不多说了,他去门外边烧煤炉了,林臻就忙前忙后给汤锅里加水,煤炉边上放着十几只红红绿绿的热水瓶。
杨大娘对正在灌热水的纪淙哲说,让他把年前的炒米放到桌上,待会客人来了,就给他们泡碗炒米茶。
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一两只装点心的塑料盘,且都是大红大紫的颜色。纪淙哲索性把圆桌上都摆上一只,又把花生瓜子番薯炒干和炸土豆片饼干红鸡蛋装满盘子。
不过才早上八点钟,大家伙就忙了一轮了,没多久严岑跟小老板也到他们这帮忙来了。
林臻耳尖,楼上的小孩不过闷着哭了一声,他就赶紧喊纪淙哲。
“纪淙哲,西瓜好像醒过来了,你上去看看。”
纪淙哲还在摆桌上的零食,他竖起耳朵“没哭啊。”
林臻忙着手里的话,信誓旦旦说“肯定醒了。”
纪淙哲半信半疑上楼,看见床上的小孩在被窝里蹬着腿。
“嚯,还真醒了。”
西瓜本来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人,顶多瘪瘪嘴,可一看到纪淙哲后,不得了了,小嘴一张,委屈巴巴。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还哭什么?”
纪淙哲爬上床,被子裹着他先短暂地哄了一会,直到小孩不闹腾了开始找衣服给他穿。
西瓜除非屎尿弄裤子上,一般情况下,他跟林臻是两三天给他换一次衣服的。
昨天刚刚换过,但想着今天满月,纪淙哲还是决定给他整一身干净的。
被窝外冷,纪淙哲就在被窝里给他穿衣服,给这么点大的小孩穿衣服是件累人的事。
不听话,还以为爸爸跟他玩闹,手脚兴奋地乱蹬,可把纪淙哲累得够呛,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还得防止他着凉“手,手别动!”
“快点,脚!”
要是过程中穿的不高兴了,小东西又嘴巴一瘪要哭。
纪淙哲只能不停哄着“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你怎么回事,啊?隔壁亮亮多听话,你怎么就事这么多呢?”
又将他胖的全是肉的小脚抓过来套上袜子,里面一双薄的还不够,外头还要再套一双毛线的。
套完后,小孩从暖烘烘的被窝里被捞了出来。
下了楼,他把孩子塞给了林臻,让林臻去泡奶带孩子。
现在小孩大了也重了,醒着的时候还总要人抱,一天下来两条手臂都发酸,所以他宁可帮着关师傅打下手,也不愿意应付小孩。
关师傅在临时搭的长桌上剁排骨,杨大爷在灶后烧火,纪淙哲等水开后,便把水桶里的虾全倒了进去。
没什么讲究,也不用去虾线,直接沸水里煮了一两分钟颜色通红后捞出来即可。
屋内蒸汽弥漫,一股暖意。屋外煤炉的气味老远都能闻到,过往路人不用走近便能感受到这边办喜事的热闹气氛。
关师傅见纪淙哲捞出虾后,一只一只有规律地摆上盘,又倒了一小碟子的陈醋。
他抽着烟笑道“小纪,你们弄的真讲究,还别说样子挺好看的。”
纪淙哲端着盘子左右转了一圈“还行,马马虎虎过得去。”
关师傅剁完排骨,便站到灶台掌起大勺,纪淙哲又把卤牛肉切了片,拼了六盘。
这些做好的冷盘全都摆在了长桌上,看得人食欲大开。
鲜荔枝也是直接倒进盘子,严岑拿着菜刀撬开铁皮的罐子后,将白滑晶莹剔透的荔枝连汤带水一股脑儿全倒进了盘子中。
冷菜都准备完毕,肘子和肉也已经在外头煤炉上炖着了,空气中飘起了浓郁的肉香。
十点钟没到,就听见屋外边有人热情地喊着林臻。
林臻抱着孩子出门一看,他自然是不认识的,便尴尬地扯着嘴角应付。
幸好杨大娘认得他的一些亲戚,就在边上给林臻介绍“你看你们不常来,现在的年轻人哪认得几个亲戚。”
“是啊,上回来的时候林臻好像才上小学呢,这一眨眼都这么大,连儿子都满月了……”
来的亲戚们热情寒暄,林臻也只好客气地喊他们在桌前坐下,亲戚们要抱西瓜,他就腾出手给他们泡炒米茶,又给他们带来的小孩零食吃。
随着临近午饭,过来的亲戚们越来越多,这边人做客还是挺体面的,不管之前多么生疏,既然来了,也都带了礼品。
不过小孩的满月酒,大多数是红包或者小孩衣服之类。
受小两口委托,村里最有威望的村主任便当仁不让坐在桌前,拿着笔在红纸上记下姓名和礼金礼品。
西瓜被这个亲戚抱着,又被另一群亲戚围着,亲戚们瞧得爱不释手,纷纷夸赞小孩漂亮,养的好,又说林臻现在出息了,老婆模样又高又俊,儿子也好,钱也能赚。
刚开始林臻在桌边忙着,西瓜还两只眼睛紧盯着,后面一眨眼,看不见了,就吓得哇哇大哭。
一番转手后,西瓜回到了林臻的怀里,可还是哭闹得停不下来。
“要找妈妈了。”
“林臻,快让他妈妈来抱着,你哄不住了哦。”
林臻只好抱着西瓜准备进屋找纪淙哲,就在这时,纪淙哲的娘家人从小路走来了,纪家父母,纪家兄弟几个。
还老远,纪妈的大嗓门就响起“林臻啊!老三!”
林臻半条腿跨进屋,朝纪淙哲干咳了一声“纪淙哲,你娘家人来了。”
纪淙哲还在切菜,乍一听到,还懵了一下,接着他“哦。”了一声,擦了擦手走出屋子。
西瓜盯着他,哭闹着要抱,纪淙哲只好从林臻手里接过。
林臻这边家里没长辈,杨大娘便热情地招呼了上去,他们这些老一辈的,逢人都能唠上两句,一番寒暄后,纪妈似乎早忘了先前的过节,从纪淙哲怀里揽过西瓜抱起,欢喜地满面红光。
“哎哟,让外婆看看,长得真好啊。”说着又剜了一眼纪淙哲,拉过他到一边低声埋怨“咱们娘俩闹了一回就真成陌生人了?生了孩子也不告诉我们,办满月酒了也不说。”
“……..”纪淙哲还能说什么,本来也不是亲母子,也就一起待过一周,说句难听的,要是今天没见,他甚至都忘了这帮人的长相了。
于是他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敷衍了一句“呃,那什么你们先坐着去吧。”
西瓜盯着纪淙哲,急得大哭。
纪妈只好把孩子还给他,紧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又揭开手帕,取出了一对银手镯。
这举动倒是挺出人意料的,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纪淙哲忙推拒“不用给啊,你们自己留着呗。”
“外婆给外孙的,要戴着的。”说着,纪妈给西瓜的两只脚戴上了。
既然都戴上了,那也只好让村主任记着收下了。
纪妈攥着手走进走出又上楼下楼,二楼一张床,几只柜子,简单却干净,她摸了把被褥,棉花弹得又软又暖。
而楼下,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顿酒席菜色都要丰盛。
她仔细逛了一圈后,又打量着面前这个身形颀长模样俊秀的女婿,其实她先前也挺满意,只是太穷了,这长得再好看,那也只是花里胡哨徒有虚表。
并且第一回上门带着一包白糖抠抠搜搜,跟儿子两个万年饿死鬼投胎一样,形象难免大打折扣。
现在看见儿子女婿日子过的滋润,她宽慰的同时对林臻简直一百一千的满意。
待纪淙哲娘家人坐下后,林臻拉过纪淙哲到一边悄悄问“她现在怎么这么大方了?居然送西瓜银镯子?”
纪淙哲哼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傻啊?我俩才生了一个,只用送一对银镯子,他们家还有四个儿子,以后排着队生小孩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