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欲行不轨, 从今日起我就睡另一个屋, 咱们只做表面夫夫就好。对外是夫夫,对内咱们各睡各的屋、各管各的钱。家中的事情,小事都由你决定, 大事咱们商量着来。你看可好?”
沉礼抿了抿唇,“……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我都说了, 我们有缘。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也没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想要拉你一把而已。再说了, 我之前也确实算是利用了你,你就当这是补偿吧。”沈曜回答得很坦荡。
“而且这宅子还是你父亲给的呢, 若不是你, 我现在都得睡大街了,按理来说,你才应该算这座宅子真正的主人。所以你不用有什么拘束,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地盘就行了。”
沉礼心一动,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扫视了一圈屋内。
虽然和他以前的卧房比起来, 这间房小得可怜, 陈设也很简陋, 但是“自己的地盘”这句话让他很心动。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现在的情况, 倒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沈曜真能做到不干涉他,那他在这儿的日子,应该会比想象中好过许多。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沈曜转过身,背着手问道。
沉礼撇开头,嘟囔着道:“我有得选吗?”
“噗嗤~”沈曜轻笑了一声,知道沉礼这是答应的意思。伯府公子,脾性还挺傲娇的。
“既然同意,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吧?我可不想你刚嫁过来,就饿出什么毛病。”沈曜笑着打趣道。
沉礼有一种耍脾气被人发现的窘迫,不过他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把话说开之后,他心中的大石放下了许多,这一放松腹中就感觉到了饥饿。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有了食欲。
沈曜端起碗道:“饭菜有些凉了,我去帮你热一下。”
沉礼不着痕迹地瞥了沈曜离开的方向一眼,对沈曜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抵触。
灶里的火还没熄,锅里烧着热水,沈曜把热水舀出来,将饭菜热了热。随后一手提着一桶水,一手端着一碗饭,又进了沉礼房里。
沉礼已经换下了喜服,头上的簪子也取了下来,身上素净了许多。
“给你提了桶水过来,你是要先吃饭再洗,还是先洗了再吃饭?”沈曜将东西放下,语气自然地问。
沉礼咬着嘴唇,眉心细细地蹙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
不过他话到嘴边转了几转,最后只是道:“先吃饭吧。”
沉礼捧起沈曜为他热的饭,眉心又不自觉蹙得更深。
席上的饭菜都是附近的村妇做的,普通老百姓家做菜舍不得放油盐,做出来的饭菜自然没有多可口。热过一道的饭菜更是失去了原来的滋味,菜叶老了不说,米饭油腻腻的,一看就很倒胃口。
原本还有些饥饿的沉礼,看到这样的饭菜忽然又不想吃了。勉强扒拉了几口,最后还是觉得难以下咽,索性放下了筷子。
他也不想这么挑剔,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伯府金尊玉贵养大的公子,被养刁的胃口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习惯得了这样的粗茶淡饭的。
“我吃饱了,先去洗漱了。”
沈曜一直在暗中观察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可不是一般的颓丧啊。活像缺水的小白兰,蔫头耷脑的。
沈曜盯着那碗饭,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沉礼其实原本是想说,一桶水不够他洗漱的。他在伯府的时候,每日都要早晚沐浴,这一桶水自然不够他使的。
但是现在又不是在伯府,沈曜也不是伺候他的人,他哪里有底气支使他帮他烧水。
没办法,沉礼只能强忍着不适,勉强擦了擦身。
待出去之后,他惊讶地发现沈曜刚刚又出去了一趟,这回手里又重新端了个碗。
“这是什么?”沉礼问。
“我刚刚看你没吃多少,想着应该是不合你胃口,就重新给你下了碗清水面。”沈曜回答道。
沉礼微微一愣。“你……亲自做的?”
他没有想到沈曜这么体贴,而且还亲手为他下厨煮面。
“对啊,快来吃吧。”沈曜神情倒是泰然自若,一点也没有觉得给夫郎做吃食有什么不对。
沉礼磨磨蹭蹭地坐了过去,一下子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狐疑地看了那碗清水面,还真是清汤寡水的,沈曜这个人一看就不会做饭,他下的面能吃么?
沉礼虽然对此表示怀疑,但还是试探着挑了一筷子进嘴里。
面条很清爽,不咸不淡,味道正好。沉礼顿了一下,刚刚被那碗饭菜腻到的感觉一下就不见了,食欲仿佛又回到了他这里。
他又挑了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看似平平无奇的清汤面,说不上哪里好,但就是能让沉礼一口接一口。
不知不觉,他竟然将一整碗面都吃完了。
看着清澈的汤底,沉礼面色红了红。他在伯府的时候,吃饭从来没有吃得这么干净过。
不过饱腹的感觉很好,他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心满意足的一顿饭食了。
很神奇,只是一碗面而已。
沈曜一直支着脑袋看他用饭,小哥儿吃东西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小口小口、斯斯文文,是一般人学不来的优雅。
见他吃饱了,沈曜直接起身收碗筷。
沉礼自己漱了口之后,又面临了新的难题——他要给自己铺床。
长这么大从没给自己铺过床的沉礼,因为这么件小事忽然就感到了无所适从。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上手。以后他就不是伯府的大公子了,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他要早日习惯这种转变。
然而话是这么说……
沉礼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心情还是非常的糟糕。
他习惯了高床软枕,习惯了伯府那张梨花木拨步床,最近到了晚间还是很冷,下人会给他灌几个汤婆子放在脚边,这样他才睡得着。
沉礼一边因精神疲惫很想入睡,另一边又因为床太硬脚太凉而一宿难眠。
第二日沈曜精神奕奕地做好了早饭,端过来给沉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沈曜:“……”不过就是一晚上没见而已,怎么跟被妖怪吸了精气似的?
“你怎么了?”
“嗯?”
“没睡好吗?”
“啊,是有点。可能是刚住过来,还有点不适应吧。”沉礼掩饰性地搅了搅碗里的粥。
沈曜看着他若有所思,“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嗯。”沉礼轻应了一声。
“对了,这儿的茅房在哪里啊?”沉礼想起来问。
他昨晚上起夜,半天没找着夜壶,外面又冷又黑他不敢出去,最后只能拿了个花瓶接了。
这件事他都不敢告诉沈曜,打死都不能说。
沉礼想起昨晚的事,就羞耻得脸颊通红。
“在外面,”沈曜指了指,“你出去就看得见。”
早饭喝的是粥,就几碟小菜,沉礼还算习惯。就是不习惯和沈曜两个人一起吃饭,沈曜块头特别大,饭量也如他所料的惊人,喝粥呼哧拉哧的,这让习惯吃饭不发出声音的沉礼很不自在。
吃完早饭,沈曜去洗碗,沉礼去了后面找茅房。
沈曜两个碗还没洗完,后头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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