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转的比身体快,站稳的下一秒,视线就瞄了瞄不那么礼貌的地方。
裴度感官敏锐,知道连翩看哪儿,但不太能跟得上小孩的思路,又不好问,心头无奈又好笑。
问他:“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连翩回神,揉了下膝盖:“没事。”
椅子是纯木的,好木头,打磨的光滑平整,没垫个什么,屋里不凉,坐着倒是很舒服,但膝盖硌一下怪疼的。
裴度没再说什么,让连翩先吃,他出去一趟。
关于大小的事还有点余音在连翩脑子里,心道裴度大概是去卫生间,就没问。
几分钟后,裴度拿着个小瓷瓶进来了。
连翩:“这是什么?”
裴度:“药油,消肿止痛,我看看你的膝盖。”
如果裴度事先说要去拿药油,连翩肯定不能让他去,小问题,他没那么娇气。
但人都拿来了。
裤子宽松,往上一撸就到膝盖那儿了。
青了一块。
饮料瓶盖那么大。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他皮肤细白,这伤就很刺眼。
裴度皱了下眉,蹲连翩跟前。
连翩下意识往后缩:“我自己来.......”
裴度握住他的小腿:“别动。”
他手掌心很热,连翩被这种热度一烫,汗毛都炸起来了,但没再动,知道裴度这人平时虽然淡淡的,但说一不二。
尤其这会儿,眉峰敛着,有种说不出的沉凝坚硬。
裴度在掌心倒了药油,掌心扣在连翩膝盖上按摩,他手法迅疾而老道,没有一点药油漏到外面。
力道也刚刚好。
刚按上去的时候有点疼,后来就是药油的清凉和掌心的热度混杂着,挺舒服。
连翩称赞他:“哥,你该开个按摩馆。”
裴度看他:“给你打八折。”
连翩不满:“才八折?”
裴度:“剩下的算我账上。”
连翩:“这还差不多。”
一会儿又道:“你这样跟求婚似的,倒是先在我这彩排了。”
单膝跪地,穿的又整齐磊落,能直接上台的标准。
裴度,攥着连翩小腿肚的手加力攥了下:“怎么这么能皮?”
攥的时候收了力,但下一瞬还是更松了手。
太细腻了.......
连翩就笑:“饿不,来个饺子?”
裴度:“两个。”
连翩夹了饺子喂他,一连夹了两个,自己又吃了一个,才发现他好像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偷偷摸摸看裴度一眼,看他没发现,就没提。
这人讲究的很。
有点洁癖那样的讲究,连翩观察到的是一些,另外一些是沈拂行说的,不过人很好相处,没沈拂行说的那样规矩多之类。
欲盖弥彰的问:“饺子好吃吗?”
裴度:“挺好的。”
站起来去洗手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筷子,还在他之前放的那儿,没动过。
一餐饭赶在八点前吃完。
连翩守在电视前等春晚。
这几年节目越来越不好看,当然也许是大家娱乐的东西更多要求更高的缘故,所以几个小时的春晚难免坐不住。
但不论怎么样,开头也结尾连翩都会看。
过年的仪式感之一。
这些年京市对于烟花爆竹燃放的规定越来越严格,镜头转到京市外面的城市才有烟花燃放的镜头。
缤纷烟花在空中炸开,漂亮的不可思议。
连翩攥了下裴度的手臂:“哥!快看!烟花!”
说着话,视线还在屏幕上。
可惜烟花冲上天空的镜头只有几秒钟。
镜头转到主持人说话,连翩往后靠在沙发上,兴奋劲儿褪了八成。
裴度定定看了会儿身边人有点遗憾的侧颜,看他眼皮懒洋洋耷拉着,活泛劲儿没了一多半,伸手拿起一边的手机。
连翩在回短信。
过年过节这都是定例了,有群发的也有单个发的,端看对方是谁。
洪伯这儿发了张照片,是家里的团圆饭。
大圆桌。
以洪伯的视角拍的,三足鼎立似的,他的左右两个斜对面分别坐着谢燕归和江揖。
这照片让连翩也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只当没看见。
回洪伯:“洪伯,新年快乐,我给你留了红包,在我房间书柜靠窗的第二个抽屉。”
至于跑他家吃年饭的另外两人,连翩都回了新年快乐。
再没说别的。
刚回完,脑袋被胡噜一把。
裴度:“去换衣服,出去走走。”
连翩:“去哪儿?”
裴度:“逛逛,我还没见过京市过年的时候的夜景。”
这是真话。
他很早就对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人心幽微,洞悉过后便只余百无聊赖而已。
但也许物极必反。
渐渐的喝茶看景吃饭一些平常事,眼下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国内过年时的夜景其实大同小异,主打一个热闹繁华,连翩觉得好看,但不至于很稀罕。
日常看裴度都有种说不清的怜惜在。
国外虽然不差,但比起华国过年过节时花样百出的热闹来到底逊色。
捧场道:“正好我也想出去,马上!”
半小时后换了衣服出来,日子不一样,在风度和温度之间往风度上倾斜,外套选了一身驼色大衣。
大衣没有羽绒服保暖防风,但穿着好看。
原本就穿戴的很整齐,只是在高领黑毛衣外加了一件羽绒服的裴度:“外面冷,穿羽绒服。”
连翩:“这个好看。”
的确好看,他本来就长的好,酒红色毛衣衬的面色像上了一层薄妆,清俊中透几分昳丽,看在眼里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裴度就没再说衣服的事:“拿点零食车上吃?”
连翩去装零食。
十分钟后,车子驶在了大街上。
正是吃年夜饭的时候,街上并不很拥堵,到处都是红彤彤,灯笼是红的,树上挂的灯是红的,热闹的要命。
人间烟火,大抵如此。
连翩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的一切,还拿手机拍照。
拍完一边拍另一边。
也拍裴度。
裴度的侧颜有男人的硬朗又有家世良好的清贵,更有修养和阅历的沉淀,照片不过定格三分之一的颜色,已经让人爱不释手。
拍完传到人手机里,没说。
出来的时候裴度没让司机开车,只说让他们也好好过节。
他开车稳而快。
偶尔看一眼副驾驶上仓鼠一样吃小零食的青年,心中涌动着往年从未有过的温暖。
两个小时后,车出城上了高速。
连翩打开了一下车窗,风呼呼刮进来,又忙关上了。
道路两旁高高的路灯蜿蜒出长龙。
奇怪的是这条路在这个日子这个时候,车竟然还不少,就是方向上和他们是逆着的居多。
连翩:“去哪儿?”
裴度看了眼连翩,车速快,眼睛又立即直视前方:“去他们来的地方。”
反应了一下,连翩才明白裴度说的是和他们方向冲着的这些车,用手机一搜,地图上往前明显的标注点有好几个。
度假山庄、景点,还有......还有一个烟花爆竹燃放点。
连翩直觉是要去看烟花。
为什么?
想起他晚上说最喜欢烟花,还有出门前看春晚时的遗憾。
他一直有点儿懒病在身上,想法很多,也有经济能力去实践,但大多时候就是不愿意动。
但有人打算和安排又不一样。
只是大部队都往回......
搜索了一下,这地方烟花秀是晚上八点,其实时候都是游客零散的放两下。
这会儿快九点。
也就是说路上这些车都是看完八点那场烟花往回赶的。
他们已经迟了。
窗外夜色茫茫,连翩关掉手机,没提这个。
没有烟花赏景也行,也能看别人放烟花,也许有头脑的商家会在那儿开店,买几个放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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