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叔看着薄越明已经出现水泡的手指,心疼不已,“二少,你明知道那佣人不对劲,怎么躲开呢?这手啊,得难受上一段时间了。”
薄越明在凯叔面前不再伪装,他微微弯曲了一下快麻的手指,“不疼,只是躲的幅度小了些,已经避开了手腕。”
凯叔拿出药膏,又气又不屑,“大房那边怎么开始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阴招了?”
“小阴招是不流入,但架不住好使,我要是躲得厉害,眼睛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薄越明心中有数,眼底的冷意渐渐冻结。
一点小伤而已,完全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偶尔在人前适当“卖卖惨”,反而会加深他“眼疾不便”的真实性。
凯叔明白薄越明的想法,可还是架不住心疼,“二少,咱们要藏到什么时候?车祸那事私下调查出结果了吗?”
“凯叔,我要做的,远不止是得到车祸真相那么简单。” 薄越明将未受伤的左手攥成拳头,用力到青筋暴起后才缓缓松开,“你忘了,奶奶的事情也要查。”
凯叔听见这话,脸色也跟着凝重了不少。
毕竟车祸只是缺少证据,而幕后主使早已经板上钉钉。
就算大房能拿到薄氏集团的掌控权,又能如何?
人心不足蛇吞象。
在未来更大的利益面前,薄立辉、薄冠成这对父子绝对不会就此停下贪婪,等他们漏出更大的马脚——
薄越明自然会趁机一网打尽、让他们永远无法再翻身!
“不过,薄娇今天在餐桌上说的那番话……”薄越明将浮于表面的戾气又压回到心底深处,转移话题,“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凯叔已经从薄越明的口中大概得知了事情经过,感慨道,“怪不得老夫人以前说过,三小姐作为她唯一的孙女,性子最像年轻时候的她。”
“二少,三小姐这样是向着你的。”
薄越明摇了摇头,任凭药膏刺激却没有皱眉,“她不是向着我,她只看得清利害关系,不想二房在未来争夺中输得太惨。”
当然,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
在对付大房这事上,现在的薄娇确实算得上他的友军。
凯叔沉默,显然没像薄越明想得那么深。
薄越明看了一眼已经上完药膏的手指,淡定分析,“不过也好,薄娇有薛家撑腰,如果她执意要搅一搅这趟浑水,以她的办事风格和脾性,恐怕大房那边不会太好过了。”
凯叔颔首,“那二少坐山观虎斗,还能少点人为制造的麻烦。”
“但愿吧。”
薄越明看着凯叔将烫伤处裹上防菌纱布贴,忽地察觉,“裴意呢?怎么到家后就没看见他了?”
“小、小先生带着探长去了后院玩。”
欸?
不对啊?
怎么就探长回来了?
凯叔意识到不对劲,这才后知后觉地挪去视线——
后院昏暗的灯光下空无一人。
凯叔紧张,“没看小先生回屋啊,这、这是去哪里了?”
薄越明想起裴意在餐桌上对佣人阿开的“反击”举动,突然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眼里的无奈和紧张并存,起身要求,“凯叔,你陪我出去一趟。”
凯叔合上药箱,“去哪儿?”
薄越明叹了口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出门逮小猫。”
打架惹祸都没关系,万一受伤那就不好了。
…
夜幕完全降临。
薄家庄园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绿化做得很好,夏末的枝头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阿开捂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臂,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一叠现金,犹豫着伸手接过,“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薄冠成没了人前的谦和笑意,无情打发,“拿着这笔钱,收拾东西离开庄园,今天这事就算了了。”
“……”
阿开将手中的一叠现金攥得紧了些,骤然不满起来,“大少,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和我说的!我按照你的指令做事,你怎么还要赶我走呢?”
薄家佣人的薪资待遇一直不错,要是分到买办的差事,那可以拿的油水更多!
原本说了,只要他将热茶“不小心”倒在薄越明的手上,那薄冠成就可以帮他调一下岗位,结果现在倒好——
先是弄伤了手臂不说,现在还丢了工作?
区区几千块钱就想将他彻底打发了?还不如赖在庄园里混吃等死拿工资呢!
不行!
绝对不行!
薄冠成看出阿开的不满和贪婪,眯了眯眼,“那你想要多少?你就算跑出去嚷嚷,没有证据,谁会信?别忘了这家姓薄。”
就连这笔钱,他都是给的现金。
阿开暗骂一声权势阴险,壮着胆子谈判,“大少,你想、想让我走也可以,那医疗费、封口费都给得给我吧?后续工作也得给我安排上!”
“你要多少?”
“五万。”阿开犹豫了一声,又狠下心,“十万!我要十万!”
“……”
薄冠成摘下眼镜,露出那双不笑时就显得刻薄的双眸,“要么,你拿着这笔钱先离开,过两天我会让人另外再给你带一万现金和一份新工作。”
“要么,你连现在这笔钱都别想要,我保证不会让你好好离开庄园。”
阿开被他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你怎么保证?万一诓我呢?”
“你有得选吗?”薄冠成冷哼一声,“现在就给我滚!”
“……”
阿开眸色一变再变。
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只敢在心底咒骂两声,脚底抹了油似地转身开溜。
薄冠成盯着在黑暗中隐去的背影,眸色渐渐狠毒,拿起手机拨动一串号码。
很快地,电话那头就响起一道沙哑询问,“哟,薄大少啊,自从车祸那替死鬼的事情办成后,有段时间没给我打电话了吧?”
“帮我料理一个人,叫曾阿开。”
电话那头的人思索了两秒,笑了笑,“行咧,费用就不收了,就当是上回那笔钱附带的赠送服务。”
薄冠成并不吃他这套,警告,“车祸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万一被发现,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说完,他就不留情面地挂了电话。
薄冠成收拾了一下心绪,缓步走出这片果树林。
他深知“隔墙有耳”的道理,即便被人发觉的可能性很小,他也要小心再小心,所以才将阿开约在这里碰面。
因为和前面的主宅、独栋别墅都隔了不少距离,这片区域平日鲜少有佣人经过,原先设立在小道上的路灯光亮也趋于黯淡。
薄冠成走了几步,忽地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轻却迅速的脚步声。
——嘭!
还没等薄冠成转身查看情况,他的后颈就狠狠遭到了一重击,紧接着后腰的位置又被人用力一踹!
“啊!”
薄冠成失去重心扑倒在地,手中的眼镜飞出去了老远。
后颈的疼痛导致气血上涌,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导致就看不清的视野更是模糊一片,偏偏这还不算完——
突然间,一个充满恶臭味的黑色塑料袋套在了他的脑袋上,彻底将眼前唯一模糊的亮光给挡住了。
此刻,等候多时的裴意就站在薄冠成的身后——
他趁着凯叔给薄越明上药的功夫,偷偷从后院栅栏溜了出来。
裴意早已记住了大房所住的别墅位置,原本想着逮着薄冠成后,他就“装疯卖傻”打一波,好替薄越明讨回今天这份委屈。
没想到,他大老远就看见对方趁着夜色出了门。
薄冠成对庄园各处的监控很熟悉,疾行时特意避开。
裴意一看他的行动轨迹就猜到有鬼,于是隔了大老远的距离、小心谨慎地跟踪,好在身形小,躲藏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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