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罔极垂着眼眸:“是别人,不喜欢。是你,喜欢。”
让一朵脆弱的毫无安全感的花不害怕的最快的方式,是猛兽自己主动驯服变成乖乖。
他不希望温泅雪害怕他。
温泅雪:“为什么?”
君罔极低声淡淡:“因为喜欢。”
温泅雪:“我让你喜欢,你就喜欢吗?”
“你说,我属于你。”
温泅雪坐在地上,在黑暗里仰望着对方。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过他。
君罔极也坐在地上,和他平视。
温泅雪一下一下摸着对方的头,像摸一只皮毛华丽的猛兽,清澈莹黑的眼眸清冷又脆弱,纯真又轻慢,像浅薄蒙昧,像疏离空洞:“我想要一只猫,你做我的猫吗?”
祭品视鬼神如爱宠,是一种冒犯,没有任何神明会接受这样渎神的行为。
温泅雪一瞬不瞬望着君罔极,对方眼底的寂静和冷锐,应该是淡漠的,感觉到的却是淡淡的无尽的温柔,像潮湿的雨天醒来,大猫的呼噜:“我属于你,你需要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你想要猫,我是你的猫。”
他坐在黑暗的山洞里,缓缓靠过去,孩子一样用自己的全部搂着君罔极的脖颈,头抵着头,轻轻闭上眼睛。
像被圈养的猛兽抵着他唯一的自由的同类。
温泅雪轻声:“你不需要保护我,我会保护你。你只要属于我就好。”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过他,但现在好像有了。
第167章 龙傲天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切7
行渊很大方。
他当初说温泅雪只能选一个人, 但在温泅雪选了君罔极后,又从那些候选人里挑了五个送到温泅雪这里来,供他差遣。
“跟你说笑罢了, 哥哥怎么可能只给你一个人,这哪里够用?我不是还说了, 日后你可是要来帮我的, 像玄桅那样。”
行渊这样说着。
就像一个真正的好哥哥那样。
他看了一眼站在温泅雪旁边一言不发,眼里没有任何人的君罔极, 原本下意识要抬起落在温泅雪肩上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收回了。
就好像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
行渊作为月宗的阴主很忙,他没有耽搁, 叮嘱了温泅雪几句就走了。
“……盯着他们,随时向我汇报。”
队列里有人记起这道密令, 隐晦地看了一眼温泅雪和一旁的君罔极。
温泅雪敏感地回头望去, 从来纯稚的眉眼, 眼神一瞬的冷冽锐利。
那五个人穿着黑白色的统一制服,纷纷垂眸,眼观鼻鼻观心,看上去像是受过训练的,而不是随便从各处报名的人里找来的五个人。
无论那些人听命的是谁,都不会是温泅雪。
……
“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监牢里化名为末月的天衡终于等来了审问。
审问他的人叫令瑛, 天衡认得对方,这个人是行渊的左膀右臂, 曾经的职位是少司命, 现在行渊上位, 对方应该高升了, 怎么也是个祭祀长老。
双方都曾打过交道, 天衡不得不小心。
他被用过刑,做出内里虚弱恐惧表面佯装镇定的样子。
“我说了,大人能饶我性命吗?”
令瑛板着脸,毫无感情说:“那要看你说得东西有没有价值。说了有价值的,可以活。不说,只有死。”
末月苦笑。
在大牢的时候,天衡就已经想好把自己全然当作末月了。
末月收起笑容:“我是月宗的人,我的父母亲人好友皆是月宗之人,我自然效忠阴主。我所说之事,事关重大,唯有阴主本人可以听。”
令瑛皱眉,她冷冷道:“我看你是不老实,继续。”
她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这次再怎么刑讯,里面都没有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牢头出来低语:“看上去对方是真的打定主意了,再用刑恐怕性命不保。”
令瑛皱眉,对方死就死了,但她担心当真错过什么消息。
“等着,别让人死了。”
天衡昏了过去。
他不担心他们如何对他。
末月这个身份活着的话,于他有用,死了的话他可以顺势换一个身份,无论怎样发展,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端看行渊这边怎么发展。
天衡唯一担心的是,末月这个人活着,却被一直关在牢里。
不久之后,令瑛再度提审末月。
这一次,令瑛站着,在她旁边的帘幕后面坐着一个人。
末月微微发抖,在昏死的边缘极力说着:“阴主大人,我有极为重要的消息,任何人都不能旁听。”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和挣扎,近乎失真。
行渊沉吟着,抬了下手。
令瑛和审讯的狱卒鱼贯而出。
行渊温雅淡淡的:“说吧,现在只有你跟我了。”
末月身上的白衣染血,在地上趴着,双手带着枷锁。
他极力仰头望着行渊:“尊主,天衡没有死。”
行渊正在喝茶,他对对方的话原本没什么期待,但在这一瞬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朝那个叫末月的人望去,面色和煦带着几分笑意,眼神却冷。
“你想活命没关系,只要你说了实话,我并不喜欢杀人,但若是让我知道你撒谎……”
末月慌乱:“在下所说句句属实。”
行渊站起来,手指拨开珠帘望着他,带着几分微笑道:“你怎么知道天衡没有死?”
末月吞咽了一下,镇定地仰望着行渊:“因为我就是天衡派来的卧底。”
行渊微微抬眉,不置可否:“继续说。”
末月:“天衡早就知道黑耀有反叛之心,但他十分想从黑耀那里探知一个秘密,于是在叛乱之前他布置了一系列计划,随后假装让自己被黑耀俘虏。”
行渊稍微起了好奇:“什么秘密?”
末月点头:“他想知道的秘密是——日宗为什么在十五年前绑架月宗的三公子,一个五岁的幼童?”
行渊的神情顿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
玄桅至今追寻黑耀等人的踪迹,就是想要得知这些问题背后隐藏的机密。
末月显然很想活命,他不等行渊问,立刻就和盘托出自己所知:“我那一日也在现场,探听得知,三公子温泅雪身上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幽冥之地的未来。但更深层的秘密,我没有资格得知。我虽然不知,但黑耀定然是对天衡全盘托出了。”
行渊长眉皱起,但他素来心性沉稳,只道:“还有呢?”
末月咬牙:“两个人一番商谈后似乎达成和解,黑耀就释放了天衡,但还秘密监视着他,直到祭祀那一日。”
行渊看着他,从容不迫道:“祭祀那一日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清楚不过,你却说天衡没死。”
末月:“因为死的那个是天衡的替身!我之前说过,天衡在被黑耀俘虏前做过安排,他的安排有二,一是命我潜伏起来待命。二是如果黑耀对他下手,便让替身代之。最终结果阴主应当看到了,天衡死了可是现场却没有尸体,这怎么可能?定然是他使了金蝉脱壳之计。”
行渊眯了眯眼:“你就是因为没有看到尸体,便猜测他没死?觉得死的是替身?”
末月慌乱又肯定:“不,还有其他证据。我原本只是半信半疑,结果不久前半夜有人传递消息给我,命我参与三公子招揽下属一事。他说,以三公子对少主的情意,看到我这个有几分相似的替身一定会将我招揽在身边的。那封信无论口吻还是笔迹,都与此前的天衡一模一样。”
行渊顿时恍然大悟。
“这是他做得出来的事,看来他或许真的没死。”
只是,天衡怎么也想不到,玄桅会找来冥河之水喂给温泅雪。
行渊露出笑容,但突然想到温泅雪一系列的反常,以及他怀疑温泅雪在装失忆这件事,他的笑容敛起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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