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着看这张脸怪怪的。
女鬼闻言骤然盯他一眼,眼中戾气浮现,双手尖爪抬起来,漆黑的五指刺向薛今是的眼睛!
尖锐的指甲却在距离他眼皮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了,薛今是似笑非笑地看女鬼一眼。
但他和这具身体融合度不够,表情僵硬,白面红唇,要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付桓宇,只怕这时候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谁知那女鬼看了忽然卧槽一声,阴气浮动,脚上没勾稳,直直地从电梯上方掉了下来。
她已成鬼,掉下来时身体摔扁成液态,差点把自己摔散了,两秒后又凝结成型。
女鬼坐在地上后退一步,高声尖叫:“卧槽,鬼啊——!”
女鬼已经化厉,即使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力量不强,但只要是厉鬼,就会阴气逼人。
她就连叫声都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气,周身黑雾不安地浮动翻涌,但那眼神看向薛今是却带着满满的惊恐。
薛今是:?
眼见着付桓宇被阴气一勾,魂火跳动间浑身发冷,又听到耳边的鬼哭声,立马吓得也要跟着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薛今是伸手捏住了他的嘴,转头盯着女鬼,眼中充满了鬼见哭的戾气,耳边叫声戛然而止。
薛今是颇为嫌弃地在付桓宇身上擦了擦手,耐心告罄,开始对付女鬼。
他没有出手降伏的意思,而是抱臂倚在电梯墙壁上,三白眼看着厉鬼,露出令鬼害怕的笑容。
“站直了说话。”
薛今是的语气明明很平静,但女鬼却悚然一惊,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屁滚尿流地站起来贴墙,半个鬼都卡进了电梯里。
薛今是抬了抬下巴,淡淡道:“说吧,为什么吓人?”
他浑身大佬气息,即使没有真正出手,但女鬼此刻却已经不敢再和他对视,只能战战兢兢地张口道歉:
“大佬饶命!我现身吓人是为了把其余人驱赶出去,好找真正的仇家报复,您明鉴,我其实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害过啊!”
雷池封印的就是这个女鬼,初见满楼的阴气,薛今是还以为里边会是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眼前这个厉鬼虽然化厉了,但空有一身阴气,浑身上下厉气少得可怜,看来应该不是惨死,化厉也另有缘由。
“你怎么死的?”薛今是没有丝毫忌讳,直接就问了。
没有哪个鬼在提到自己死状的时候能无动于衷,眼前的厉鬼也不例外,但薛今是见她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一瞬过后又恢复了正常。
这么一看,她生性应该不算太坏,能化厉就显得更离奇了。
女鬼犹豫着和盘托出。
照她所说,她生前本名程衣衣,原本人生还算顺遂,没成想大一时父母车祸遭遇双双横死,在她伤心绝望之际,亲生弟弟又查出患了癌症。
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了给弟弟治病她不得不扛起家里的重任,工作几年,没想到最后在主播这一行里做出了些成绩。
原本到这里她的生活应该开始有起色了,直播事业走上正轨,她也有钱给弟弟治病了。
却没想到公司高层是个禽兽,莫名其妙看上了她,并对她提出了潜规则交易。
程衣衣严辞拒绝后遭到平台封杀,甚至连该获得的报酬都被公司扣下,她求助无门,突然又偶然得知导致自己父母车祸死亡的,就是那个禽兽的弟弟!
但他家大业大了人顶罪坐牢,自个在外仍旧逍遥快活。
程衣衣这时已经开始绝望了,偏偏作为她精神支柱的弟弟因为病情急转直下,期间没有得到妥善治疗,竟然就这么病死了。
她心理防线被击溃,恍恍惚惚产生了自杀的想法,然后在某个时刻直接爬上了公司大楼,从上边一跃而下。
等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里,哪里都不能去,直到今天遇见了节目组前来拍摄。
据她所说,宋子承就是那个禽兽的亲弟弟。
世事无常,薛今是看了一眼程衣衣眼下的血泪,轻轻叹息。
没等他继续盘问,捏着他衣角的付桓宇忽然开始鬼哭狼嚎,一嗓子在薛今是耳边炸开。
“呜呜呜她好惨啊,太可怜了,怎么会这样!没想到宋子承居然是这样的禽兽呜呜呜……”
薛今是下摆一松,侧目见付桓宇伸手默默擦了擦眼泪,心中一阵无言。
他收回想要揍人的手,面无表情地想,算了,他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薛今是刺他:“不怕了?”
付桓宇小心翼翼睁眼,撇了程衣衣一眼又飞快闭眼,如此来回数次,他终于勉强能不发抖了。
“不、不怕了……吧。”
薛今是伸手伸手把他魂火又拍亮一点,无形赐予他勇气,转头看程衣衣。
“还记得你自杀的时间吗?”
“三年前三月十七号早上,不记得具体时间了,但应该是上班族准备去公司的时间段。”
薛今是伸手,掐指算了算,恍然:“日子挑的挺好,阴年阴月阴时自杀,即使不是惨死也能化厉了。”
“算你倒霉。”他说,“这家公司的风水格局不错,应该是特意找人来看过,你死在这里,执念过深成了地缚灵,后来大概化厉时被提前发现了,那人就布了这么个阵把你困住。”
付桓宇又害怕又好奇,忍不住嘴贱问他:“他们困住程衣衣做什么?”
薛今是朝他咧嘴一笑,伸手点点地面,面若恶鬼,低声道:“因为这里,全都是鬼啊。”
几个字直接让付桓宇浑身鸡皮疙瘩往上冒,头皮都在发麻,他脸色惊恐,差点就蹦到了薛今是的身上。
薛今是老神在在地拢手,然后恼怒地又抓空了。
“作恶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那人能迫害一个程衣衣,就能迫害十个程衣衣。”
薛今是哼了一声:“我说程衣衣这样的厉鬼怎么可能会有满楼的阴气,原来她不过是个镇压脏东西的媒介。”
程衣衣不倒吊着的时候就正常多了,虽然还是满身血迹五官皲裂,但不故意吓人的时候看着还能忍受。
付桓宇靠着薛今是胆子就大了许多,瞥一眼程衣衣他转头追问:“为、为什么要用她来镇压啊?”
薛今是漫不经心道:“大鬼压小鬼,厉鬼压大鬼,这都是天然压制,又不是谁都能像她这么运气逆天,厉鬼毕竟还是少数。”
付桓宇一想到自己脚底下可能踩着几只鬼就头皮发麻,恨不得爬到薛今是头顶上坐着,这样才保险。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心惊肉跳地求问:“那这些鬼怎么办,就让他们一直被困着吗?”
虽然付桓宇一想到这些都是鬼就怕得不得了,但他们受害者的身份又让他觉得可怜,心里边很纠结。
薛今是上下打量他一眼,直把付桓宇看得心里发毛,这才大发慈悲收回视线。
“既然是鬼,那就自然由地府来处理。”
他信手在指尖一划,殷红的血液立刻从伤口渗出。
薛今是抬手凌空画符,指尖划过的痕迹竟然都留在了空中,变成一道玄奥的符咒。
最后一笔落下,红色的字迹骤然泛起金光,随后凭空生出火焰来,那火焰逐渐将字迹燃烧殆尽。
付桓宇已经被这科学解释不了的一幕看呆了。
他麻木地询问:“您这是在召唤鬼差?”
薛今是挥挥手:“写个信告知他们而已,不是召唤符。”
把鬼差召唤过来还得了,他现在和这具肉身还没有完全融合,鬼差一来,铁定把他当作夺舍的孤魂野鬼。
他的力量在这具身体里只能发挥一成不到,再多就该承受不住而崩溃了,一成功力还得罪不起官方的人。
“至于你。”烧完信,薛今是侧目看向安静的程衣衣,思忖后说:“按理说厉鬼要往生的话很难,但你化厉的情况特殊,执念散了就行,怎么样,需要我超度你吗?”
付桓宇小心地看了程衣衣一眼,却见这女鬼拒绝了:“谢谢大人的好意,不过我想报完仇再去投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