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十分配合的摇头:“自然是不能的。”
许老四循循善诱:“我听说呀,那学政夫人娘家兄长除了古董字画这些文雅之物外,也就喜好吃了,在吃一道上有独特的见解,前些日子还写了一本关于羊肉的烹饪方法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时砚愣愣的摇头:“可我只会做米粉,也不会做羊肉啊……”
“这有什么?羊肉吃腻了也得换个口味不是?谁家顿顿吃羊肉也遭不住啊!四哥就直说了吧,想借你那米粉方子一用,若是真能借此机会和学政大人攀上关系,往后咱哥俩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时砚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将许老四推开,重新坐好,看都懒得看许老四一眼:“说来说去,这是打上我米粉方子的主意了!我的好四哥,您倒是说的轻巧,我那可是独门生意,每日里能赚多少钱你出去打听打听!
你倒是脸大,一开口就准备将我传家的东西空口白牙给要走,谁给你的脸?”
许老四见时砚翻脸,倒也不恼,反倒是坐在时砚身边细细给他讲道理。
说实话,要是时砚不动声色,他才要心里没底儿,觉得时砚果然变了许多,让他拿捏不住,现在瞧着,虽然有钱了,虽然读书了,虽然长本事了,但脾气还是那么个脾气,又好哄 ,又好激怒,对付这人他拿手的很。
又是讲道理,又是讲人情,最后发誓赌咒,甚至写下了保证书,将嘴皮子都磨干了,一连五天,日日天不亮就往苗家跑,满天星辰才离开,才从时砚这里拿到一张米粉方子。
周先生听闻此事,生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他是个斯文人,说不出难听话,而且他说什么都有离间人家亲兄弟的嫌疑,只能气的在院子里转圈圈,连时砚亲手煮的米粉都不香了。
嗯,等等,其实还是香的,周先生决定吃完了再接着生气。
腮帮子鼓鼓的,周先生不解道:“许兄你是个聪慧人,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风险,那方子要是在你四哥手中,你至多是有了竞争对手,问题不是很大。
可若是他将方子献给什么人,咱们在人家眼里真不够看的,回头吃亏的只有咱们。”
时砚笑而不语。
这事说起来与杨禾高有些关系,有些事情没有杨禾高的乞丐朋友们帮忙打探,他还不能那般及时的将计就计。
“我心里有数,我不仅不防着他,还希望他动作麻利些,尽快将这事给办成了。”
回头说不定能送周先生一份大礼呢。
周先生见他这般说,只得作罢,在他心里时砚是个无论做什么都十分有章法之人,于是转移话题道:“马上就是院试了,你准备的如何?”
唔,说来惭愧,最近为了院试,店铺的生意都交给杨禾高去打理,有些老顾客颇为不满,日日给时砚写肉麻的表白书,让杨禾高带回来,满纸都是他们思念时砚,尤其是思念时砚亲手所制的米粉味道,字里行间充斥着能早日见到时砚的淳朴愿望。
信装满了整整两箩筐,时砚置之不理,杨禾高也挺不开心,因为他原本以为复刻大碗米粉是个非常简单的事情,谁知道事到如今,总是差一点儿,差一点儿,顾客全都不认可他的手艺,这让他丧气极了。
时砚对此一笑置之,小孩子嘛,有傲气是正常的,现实会教他做人。
花费好大一番功夫,这会儿时砚非常自信的告诉周先生:“可以。”
于是三日后,周先生再一次目送时砚进了院试考场。
这次依然和上次一样,家里谁都不知道时砚下场考试的事儿。
倒不是家里人不在意时砚,而是谁都想不到他会这般狂妄,上次参加县试侥幸得了案首,所有人都认为他会仔细沉淀几年,好好打磨学识,按照他的天分,一个秀才功名是迟早的事儿。
但不管早晚,也不该是现在!
距离县试过去短短三月时间,也就是说,时砚读书总共也才一年而已!这一年来,他先后参加县试,接着又参加院试,可谓是第一人。
因此在入场的时候遇到许老四,对方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指着时砚的手指跟中风了似的抖个不停,像是见到了多不可思议之事,多没有自知之明之人一般。
第375章 家里来人
不管许老四对于在贡院看到老五有多震惊, 时砚本人倒是十分淡定。
考场这地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对里面的门道不说一清二楚,那也是驾轻就熟,审题答题一气呵成, 连个磕巴都没有, 时间一到, 毫不犹豫, 起身交卷后带着随身物品离开贡院。
心态上十分放松, 就跟往日随周先生外出访友,几人相谈甚欢, 酒酣耳热,最后兴尽而归一般自然, 压根儿没有压力。
反倒是等在外面的周先生,才是有操不完的心,一天到晚让人盯着贡院门口,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时砚提前出来。
到了第三天, 更是早早的等在贡院外面,坐立难安,在茶寮边儿上来回踱步,跟凳子上有钉子似的。
不过他这番作态倒也不惹人注意, 眼下守在这里的或多或少都是家里有考生的,要真能安安稳稳的坐着,表现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才真的引人注目呢。
这就跟永远没落下来的第二只鞋子一样,不到落地的一刻,心里总是不能踏实。周先生虽然对时砚的实力非常认可, 但总是担心有个万一。
这心操的,比时砚的亲爹娘兄弟姐妹都来的真诚。
正心下焦躁呢,不注意便撞上了一个瘦弱的少年身躯,致歉的话还未说出口,抬头间才发现来人是杨禾高。
周先生和时砚常来常往,与杨禾高并不陌生,但这小子突然出现在这儿可不太正常。
要知道不管是苗家的住宅,还是大碗米粉店铺位置,或者镖局所在,都是百安县的繁华地带,反观贡院,在城南边缘地带,若没有特别之事,杨禾高是没理由出现在这里的。
至于周先生为何不觉得杨禾高与他目的相同,是来等时砚出考场的,那就更简单了。
此次院试,时砚和上次县试一般,压根儿就没告诉家里人他会参加,出发之前更是直接将家里一切安顿妥当,然后和周先生一起“外出访友”,时间便是三五日。
这些都发生在周先生的一念之间,面上还是露出温和的笑,见杨禾高满脸汗,带人走进茶寮,亲自倒了一大碗茶递过去。
杨禾高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下去,用袖子狠狠一抹嘴,长长的吐口气,感觉整颗心都凉下来了,这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一瞧,得了,这还有什么不解的:“你如何知道的?”
杨禾高抿抿嘴,压住眼底的兴奋,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关注他们,才小声跟周先生说了:“先生往日里常与小宝阿云说,书不需要读太多,好书只要读上一本,读进心里去,便受益无穷。
加之先生本人平日拿在手里的都是地方志,游记,甚至坊间话本,并不专注四书五经,可见先生偏好。
可最近几月,先生早早晚晚的都在读四书五经,刘公子与您还常送他一些往年院试资料,我便猜想先生此次是要下场的。”
周先生点头,这事儿时砚做的并不隐蔽,有心之人自然能明白他的意图,但苗家人,老老少少与时砚生活在一起却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关注程度是一个问题,苗家人都不识字也是一个原因。
从苗老太到刘二婶两口子到阿云和小宝,都知道时砚从早到晚有闲工夫就在读书,但没一个人能认出他读的是什么书。
就这么现实。
除了眼前这小子。以前有读书的底子,跟着时砚后,时砚并未限制他的自由,做完了当日的活计,也学了不少东西,能看出来不奇怪。
既如此,周先生拍拍杨禾高肩膀:“你这是店铺那边一关门就跑过来的吧?坐着一起等,估摸着你先生快出来了。”
对于这点周先生是有底气的,凭借时砚的能力,万没有拖沓到最后才交卷的可能。
正这般想着,贡院大门嘎吱一声打开,考生鱼贯而出,一个个形容狼狈,但精神面貌大有不同,有人激动异常,有人面带微笑,有人沮丧不已,有人垂头耷脑,形形色色,表情丰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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