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他搭成了个小窝、每天躲在里面的,曾经属于展琛的机甲残骸,一点点变成细碎的光,逸散在风的缝隙里。
他徒劳地去捞,尽力想要抱住哪怕一点。
……展琛消失在了他眼前。
眼前的画面和记忆中的无声相合,俞堂轻晃了下,从记忆碎片里回神,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空气。
系统飘到俞堂身边,小声说:“宿主……”
俞堂收回手,快步回到游戏监控前。
他看着屏幕上时霁的操作,在键盘上敲了几行指令,分心问系统:“下本书的剧情到了吗?”
系统连忙调出后台:“到了。”
俞堂点点头:“帮我念一下。”
这是他要解决的最后一本书,按照接任务的时间线来算,是他当初接到的第三本。
第三本书的剧情线实在简单得过了头。
他叫“13号”,是被豢养在三百平米四层带地下室大别墅里的商品。
买他的是个没有感情的性冷淡霸道总裁,要不了多久就要把他送出去,给狠辣变态的反派做等价交易。
……这无疑不会是完整版的故事线。
俞堂已经弄清楚了穿书局的套路,直接问隐藏剧情:“我真名叫什么?”
“封青。”系统飞快翻文档,“这本书故事发生的地点也在这个星际,不过不在我们所在的主星,在边缘的小行星。”
“那里是秩序混乱的边缘地带,虽然从属联盟管辖,但联盟很少能真正管得到,逐渐形成了一个实际意义上的法外之地。”
“据传言,这片地带背后有联盟高层,尤其是保守派关键人物的把持。”
“曾经因为导致多人死亡,被联盟封禁的那款全息模拟游戏,在那里依然有开放的入口。”
“这是一款闯关类型的大逃杀游戏,危机四伏,有极高的死亡率,但也因为这种紧张和刺激感,在暗网上依然有难以想象金额数目的观看和打赏。”
“为了谋取暴利,有很多星盗甚至会绑架奴隶贩卖,凑够一船,就漂洋过海去星际轮渡的港口……”
系统没想到居然还真有奴隶船的剧情,抬起摄像头,却忽然愣了愣:“宿主?”
俞堂回过神:“我真名叫什么?”
系统:“……”
它有点担心它的宿主,翻回去仔细看了看,才又说:“封青……宿主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俞堂说,“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亡很久了。”
系统:“??”
俞堂看着屏幕上虚拟世界的战况,配合时霁,对游戏做出了最后的修改。
……这个名字,对应上了一块他始终没能成功修复的记忆碎片。
他曾经试图加入过一次穿书局。
眼睁睁看着机甲的残骸变成碎光,在他眼前彻底消失,让他忘记了展琛嘱咐过他的话。
他疯狂地找遍了每个地方,想要找到被他弄丢的人类。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来自哪个维度的负责人找到他,告诉他展琛现在在一个叫穿书局的地方。
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穿书局提供的实习机会。
穿书局的员工实习期,会暂时剥夺原始记忆,进行全面沉浸式培训。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做一个真正的人类,他叫封青,七岁被领养,十三岁被退养,有十个孤儿院里等着钱用的弟弟妹妹。
他没能通过这次实习。
他的养父母是一家私人科技公司的研究员,不能接纳一个定不下心、对什么都好奇个没完,整天只想着牛奶饼干和游戏,连字也认不全的孩子。
养父母把他送去了研究所接受改造,后来依然觉得不满意,就把他退养了回去。
十七岁那年,他死在了改造导致的并发症里。
……
“这本书里没有这一段剧情……”
系统翻遍了每一个角落,贴在俞堂手边,低声说:“这本书就是从两年前封青作为商品被买走开始的……他很快就会被当作交易,送给那个狠辣的反派,投进游戏里去。”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在这场大逃杀游戏里,这种接受过改造的空壳商品因为不受法律管辖、即使死亡也不要紧,一向很受欢迎。
游戏优胜劣汰,没有任何规则限制,能最后活下来取胜的人,就能得到这颗小行星的所有权。
俞堂点了点头。
他现在依然没有接收到完整剧情——至少他连自己在这本书里是以什么形式作为备胎出现,相关的所有角色信息,都还一无所知。
只有进入下一本书,具体的剧情才能真正解锁,在这之前,他要先帮时霁打出最后的游戏结局。
虚拟世界里,整个联邦已经在虫族的攻击下毁去大半。
铺天盖地的虫潮却也已经在人类拼死的反抗下,变得七零八落,不再能组织起真正碾压式的攻击。
还没有牺牲的所有现役战士和军校生组成了最后的防线,伤痕累累的人类士兵,面对伤痕累累的虫族,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
……
虚拟画面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弹出了游戏,现实世界中,每个电视台、每个广播,每个通讯频道里同时响起联盟总部的宣告。
“游戏到此结束。”
“虫潮将至,最后的结局,需要我们在现实中给出答案。”
“已经有充分证据证明,电子风暴具有自我意识和高维度智慧,在整个星际的危机前,电子风暴向我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帮助。”
“联盟总部会继续申请电子风暴的帮助,同时,我们也已经很清楚该做的事。”
……
“在这片宇宙里,我们并非孤立无援。”
-
俞堂从后台导入了隋柒那台机甲的备份数据,传给了时霁。
接下来,联盟会以这套大型虫潮模拟系统为核心,进行最深彻、最不留后路的军事改革。
一切以实战为优先,一切以生存为优先。
俞堂看了看蒲影发过来的坐标,把数据记录好,夹进工作笔记里。
专案组唯一没能解决的,是那个被怀疑存在的、同虫族交易了整个星际的联盟高层叛徒。
推测可能的坐标位置,恰好就在那一片边缘的小行星带。
俞堂依然不习惯和任何人告别,他没有去约好送行的地点,打开后台的控制面板,直接选择了接受传送。
“宿主!”系统忽然想起来,“第四本书里面,喻堂的身世为什么也是这个?”
它总觉得自己听过这个设定,找遍了剧情记录,才终于翻到这一段。
——喻堂出身孤儿院,七岁被领养,十三岁被退养,已经回不了孤儿院。
他流浪了好些年,躲躲藏藏地打零工,直到被联盟警署的搜查员发现,才强制送去识了字。
……
俞堂说:“因为我没有通过那次的实习考核。”
系统愣了愣。
俞堂走进传送的光带里。
……他没能通过那次的实习考核,可他太想见那个被自己弄丢的人类了。
他没有听展琛教他的话,相信了穿书局。
穿书局说,展琛就在他们的故事里,但电子风暴的维度太高了,如果不能作为宿主进入,就需要分离出一个低维度的人类个体,生成一个新角色,才能去找展琛。
俞堂说:“你曾经觉得我像蒲影。”
系统小声争辩:“宿主不像,宿主有感情……”
“蒲影也有感情。”俞堂说,“你当时的感觉是对的,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并不完整。”
就像蒲影把自己最珍惜、最重要的部分送出电子风暴,变成了骆燃一样。
听说还有机会,可以去故事里见展琛,俞堂仔细翻了一遍自己所有的粒子。
他把自己最乖、最听话、最懂事,最不怕苦不怕累能帮得上忙的一部分剥离出来,成了十七岁的“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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