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往常,宿白微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厉衡,毕竟这人把他干干净净的家搞得跟狗窝似的——至少从宿白微的角度来说,是狗窝。
但他现在难受得很,听到厉衡的话,就摆摆手:
“去收拾吧,早点弄完睡觉。明天……唔……”他顿了顿,用力按了按肚子,又说,“明天我让陈昭给你找酒店……”
厉衡在原地站了会儿,宿白微肉眼可见地从额头渗出汗来,任厉衡心再大也不可能没注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刚要问怎么了,就被宿白微抬手挡住。
“快去收拾东西,过会儿该臭了。”
“你别冤枉好人啊,”厉衡被他气笑,“我这刚点没俩小时。”
宿白微的反应抗拒得太明显,厉衡笑归笑,也自然看出来这一点。他打趣完就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不舒服就去吃药,客厅里有热水。”
宿白微闻言一抬头,嘴唇下意识抿紧,说不出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
对于厉衡来说,宿白微突然回来,自然是个不小的麻烦。他的任务这才完成了十分之一,要是宿白微真让陈昭给他找了去处,他可就没道理再赖在这儿了。
所以他一边收拾餐桌上的食物,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后招。
余光瞥到宿白微进了房间,估计是去找药了。
他把手上的东西一放,准备趁宿白微这会儿最脆弱的时候,趁火打劫一下,没准儿多说两句,宿白微脑子一热就同意他留下来。
【宿主先生,根据过往数据统计后显示,在宿白微面前耍无赖成功的概率仅为5。】系统提醒他。
厉衡一听乐了,在厨房接了杯热水,一边往主卧走去,一边笑说:【那不挺好,有整整5。】
他走到虚掩的门前,抬手敲了敲,没等宿白微回应,就推开走进去,还说:
“来,多喝热水。”
然而他一走进去,正好看见宿白微往手里倒了一把药,连水都没有就准备往嘴里塞。
那一瞬间,厉衡脸上捏造出的体贴笑容直接黑成了一片冷肃——
他三两步冲过去,把水往床头柜上一放,一把抓走宿白微手里的药,没让他吃成。紧接着
低声骂了句:“你他妈见没见着量就往嘴里塞,找死啊!”
厉衡摊开手看了一眼,两种药混在一起,堆了一掌,他脸色更沉,几乎咬着后槽牙说,
“你还把两个药混一起?合着你自己给自己开的处方是吗?这药是吃得多就管用的吗,啊?”
宿白微刚才往手上倒的时候也根本注意不到剂量,只想着赶紧止疼。
这会儿被厉衡抓了现行,他被骂得愣在原地,连胃痛都似乎暂停了片刻。
“……你胃不舒服是吧。”厉衡突然放轻声音问了一句。
他刚指着鼻子教育了宿白微一通,现在缓下声音,宿白微突然就觉得心里闷闷地:自己已经这么难受了,厉衡还吼他,这人实在太不讲道理。
于是宿白微埋着下巴点了点头,准备在厉衡安慰他的时候好好反击一下。
结果厉衡压根没打算报以同情,下一秒又骂上了:
“你胃不舒服你去医院啊,你他妈跟这儿把药当糖吃啊?”
宿白微傻了,瞬间一股委屈涌上来:“我……”
厉衡没说话,就那么拿着药看着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厉衡说:“继续说啊,你什么?”
“我……”
宿白微咽了口唾沫,除了胃绞痛,也是被厉衡这凶煞的样子吓的,脱口道,“疼……”
他尾音打着颤,不消多说也知道有多不舒服。
厉衡刚才是着急了,所以语气不好。这会儿看着宿白微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反应过来自己态度有点太生硬,也不好再苛责。
他看了一眼药,又看了一眼脸色病态惨白的宿白微,极为勉强又焦躁地说:
“不是不给你吃,你要吃只能吃一样,还得看着剂量,别他妈……别瞎吃成吗?”
厉衡怕他疼死过去,就捏了两颗胃药递给宿白微。结果宿白微没接。
“你别跟这儿我较劲啊。”
厉衡以为他是要赌气,就劝他,“为你好才不让你乱吃。酒不能混着喝,药不能混着吃,这安眠药吃多了死人,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儿,你不懂?”
这药确实是宿白微着急了所以没注意量,而且医生当初确实提醒过他,把药胡乱混在一起有时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这会儿被厉衡批评,他理屈,自然不敢说什么。再者说,厉衡让他吃一样,也不是完全不人性。
“没有较劲。”
宿白微舔了舔嘴唇,伸出手绕开了胃药,小心翼翼戳了一下旁边安眠药的瓶子,说,“要这个吧。”
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止了疼也得一宿难眠,倒不如直接睡过去,什么感觉都没了。
宿白微说出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在厉衡面前完完全全落了下风,说话也心虚得紧。
他满脑子都被疼痛占据,还害怕厉衡不答应,所以手指悄悄绷紧,随时准备抢走安眠药。
但看着宿白微放弃了止痛药,厉衡却反倒松了口气。
他以为宿白微的胃痛并不算严重,至少还没痛到不能忍,就说:
“成,你爱什么吃什么吧。”
厉衡没有那么独/裁主义,只要宿白微不是不要命地把药一把一把往嘴里塞,他没理由拦着。
宿白微得了他许可,莫名地有些开心,很快速地瞄了一眼厉衡,然后从厉衡手心里挑了三颗安眠药。
结果还没拿起来,手指又被厉衡抓住,动不了。
厉衡问他:“有必要吃这么多?”
“医生说……可以……”医生原话是,一到两颗,实在特殊情况可以三颗。
只是宿白微一贯都觉得自己是特殊情况,所以总是三颗三颗地吃。
厉衡听了以后有些迟疑。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和他过去的世界稍有不同,加上看着宿白微现在乖乖听话的样子,也猜想这应该不是说谎。
但厉衡想了想,还是觉得三颗有点多。
于是他黑着脸盯了宿白微一会儿,然后光明正大地从宿白微手里抠走了一颗,这才就松开他。
“行了,吃。”
“……”
宿白微的失眠很严重,平日里吃三颗都得花好一会儿时间才能起效,现在直接被减少了剂量,心里虽然不满,但又不敢说。
等他吃完了,厉衡把手里剩下的都扔掉,又把床头柜的两瓶药一起揣进裤兜。打算带回房间,一样都不给宿白微留。
宿白微张着嘴欲言又止,眼巴巴看着厉衡走近客房后把门关上,还对他说“早点睡”。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丝毫没有一个在别人家里蹭住的无赖该有的羞愧。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得宿白微连胃痛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一直到最后宿白微躺上床,都没想明白——
为什么明明该理亏的是厉衡,可最后反而是他自己被对方给揪着辫子凶了一通?
……
凌晨两点的时候,宿白微从迷迷糊糊中被疼醒。
安眠药失效了,而胃痛又开始反复,甚至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
他蜷缩在床上忍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便起了身。
越想越觉得不忿:如果不是厉衡不让他吃药,他现在已经睡得死死的了,怎么会被痛醒。这人专断霸道又不讲道理,跑到自己家来,还要当独/裁者。
不可理喻。
但是宿白微一想到厉衡那副不给他留情面的模样,又觉得厉衡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跟他说不通。
还不如这会儿趁着厉衡这会儿睡觉,悄悄去他房间偷药好了。省得又和他僵持不下。
于是宿白微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屋子太大,客厅里空荡得厉害。宿白微捂着胃,咬着唇,再没什么时候比这会儿更委屈了——在自己家里做贼,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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