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一幕幕回忆划过,在这些回忆从面前划过之后,他再怎么努力都难以记起来,那些人脸都开始变得模糊、像是有一直大手揉碎了他的记忆。
所有的记忆如同碎片一般“嘭”地一声轰然碎裂,他整个人置身在一片空白之中,感觉心间一阵蚀疼,脑袋也非常疼,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痛苦令他蜷缩在一起。
不能忘……不可以。
如果忘记,他会再也出不去。
他不能永远待在这里……外面还有人在等他。
脑海中最后一张画面停留在梨树下的男人身上,男人身形清姿出尘,他试图去记起男人的脸……怎么也记不起来。
他尝试去触碰对方的身影,对方的身影却在他面前消失,他什么都触碰不到。
不——
“不要——”
宋悯欢嗓音晦涩,他猝然睁开了双眼,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心口闷的难受,疼的他难以呼吸,脸色也变得苍白。
眼前逐渐聚焦,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像是在一座殿里,环境很陌生。
他试图回忆自己做了什么梦,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心中莫名有些哽咽,他攥紧了身侧的被子,努力的去回想,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似乎梦到了一个男人。
为什么他会那么难过?
那个男人是谁?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一会,眼中逐渐变得怔然。
他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第158章
“小子, 醒了?”
宋悯欢面前出现一道人影,面前的男人一身锦缎长袍,下巴留着青茬, 姿态看起来懒散又随意,此时正懒洋洋地看着他。
“你睡了整整一个月, 再不醒, 我都要以为你是醒不来了。”
他睡了一个月?
他感觉面前的人有点眼熟, 给他十分熟悉的感觉。他不知如今是哪种环境,如今不然贸然开口,总觉得一切都有些蹊跷。
他没有说话,对面的人反而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能拿到通天戟?还有……你来自哪里,来做什么……是谁让你过来的。”
问题一个接一个,宋悯欢试着回想,他什么都记不起来,指尖扶着自己的额头,脸色尚且白着, 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过来。”
他嗓音很轻,眉眼垂着,落下一道阴影, 蚕被上勾着红莲, 衬映着指尖细白宛如雪锦。
掌心处银光闪烁,他盯着看了一会,慢慢地拧起眉来,将掌心又重新攥上了。
“喂,小子,你是在逗我玩?”
公子岚神情慵懒, 他手中的剑挑开了床榻上青年的被子,“这些话你去跟殿下说去,殿下要见你。”
殿下……?
宋悯欢跟着公子岚出去,他从这聒噪的男人口中絮絮叨叨了解了一些,自己是从外面过来的。
至于这个“外面”,并不知晓是哪里。他还拿了这人的通天戟,通天戟便是他掌心里闪烁的银光图纹。
走廊很长,朱栏上雕刻着剑与冠冕的花纹,两边种了许多牡丹,光影落下来,繁花开的灼艳。
“殿下在前面……你过去吧。”
宋悯欢在长廊尽头看到了人。
男人戴着冠冕,容貌冷艳冠绝,长身而立于牡丹花丛前,远远的看着,仿佛与辽阔天色融在一起。
美如画卷,人比花还要艳上几分。
隔着长长的走廊,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他看见这张脸,心里情绪莫名低落,不知自己为何心悸。他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镇定,到了男人身旁。
殿下……何谓殿下,这人的身份想必很尊贵。
“你是为何而来?”
男人开了口,嗓音放轻了些许,听上去倒是温柔。
他的回答和方才一样,他不知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像是有人封住了他的记忆。凡是和过去有关,他都记不起来半分。
脖颈处仍旧温凉,他把项链拽下来,映入掌心的是一枚红莲玉扣。
握着这枚红莲玉扣,他感觉心里又闷闷的难受,动作轻柔了些许,眼里带着些许落寞。
“既然如此,此事我同凤鸢商量过,你暂时先留在这里……如今你拿到通天戟,外面很多邪祟都在盯着你,若是此时离开,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他闻言并没有立刻答应,“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他这般回答,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开口问道。
“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摇了摇头头,对方又道:“前两日有人在城中跟我说了你的经历,你原先在公子岚麾下营中,名字叫做沈善。”
沈善?
宋悯欢在心里记下来这两个字,他此时也问道:“我是沈善……那你是谁。”
有风掠过来,他仿佛能够闻到浅淡的牡丹花香,以及男人身上极淡的兰香。
“我名姬烨,”男人开了口,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你也能……唤我长乐。”
长乐……?
这名字他太过于熟悉,他一直到原路回去,都在想到底在何处听过。
他没有着急做决定,这几日在府邸里待着,他知晓了这座城名唤月隐。这里不止有人族,还有神祇后人与鬼族。
懒散散漫的是公子岚,长乐是月隐的首领,跟在长乐身边三眼的女人叫凤鸢。
长乐与公子岚常常不在府邸里,月隐刚建立没有多久,如今式微,鬼族与神祇后人对他们虎视眈眈。
战乱到来时,远处黑雾与血红的天空衬映,鼓声与狼烟浩渺,原本荒芜的涂地变成焦土,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
鲜血流淌、滚烫,哭喊声与痛呼声交织,银戟碰撞在一起,寒光照着铁甲,冷冽的寒光晃过,顷刻之间邪祟化成了黑雾消散。
长乐是人族的战神。
这些是他听月隐的士兵、百姓,长乐的下属说的。
他去过几次战场,见过长乐在战场时的模样。
男人手中银剑森寒若铁,威压向四周蔓延,所经之处邪祟灰飞烟灭。他脸上溅上鲜血,冠冕流苏垂在鬓边,他行至哪里,仿佛那一处便落下了光。
神祇落下凡间,为他们誓死守卫这破碎的人间。
战乱结束后,许多死去的士兵都需要收敛。宋悯欢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他便帮着同样的收尸,对待那些战场上死去的士兵,他为他们盖上白布,将他们的令牌收起来寄给他们的家人,洒下柳枝水以度化他们的魂灵。
有些士兵的尸体腐烂了,在战场上混合的血腥味非常难闻,他每日身上都会沾上许多的血迹,脸上有时也落上脏污。
他在战场上经常会碰到一名小士兵,那名士兵似乎是个瘸子,身上不知得了什么病,总是遮着脸,浑身上下只露出来双手和眼睛。
他听别的士兵唤过这名士兵,名字只有一个“君”字。
这名叫做君的士兵会帮着他一同抬尸体,别的士兵受伤了、打完仗了,都是回去休息,只有君,每次都留下来。
一次两次,他经常碰到,这一日也是如此,他看着君抬尸体费劲,便上前过去帮了一把。
“你腿伤了,为何不去休息?”他这般的问道。
君抬起眼,那双眼睛没有光彩,里面一片灰暗,却又非常纯净,他从里面仿佛能够看见自己。
本来以为对方不会开口,他也看出来君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没想到对方回答了他。
嗓音清清冷冷,像是从远山之巅传过来。
“并不碍事,”君低声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听着对方的声音,都觉得有些古怪,还有些违和,此外还有一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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