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是个反派(14)
“没有,要喝自己倒。”林晋桓冷笑一声,一甩袖子到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薛遥本就没指望能劳动林晋桓大驾给他递水,他试了试发觉自己已经可以起身,于是就打算自己起来倒水。
他刚坐起身子还没下床,一股真气就裹挟了一只破茶碗稳稳当当地撞进他怀里,薛遥眼疾手快地接了下来,洒得一手都是水。
“快点喝,喝完我有事同你说。”林晋桓站在桌前背对着他,开口说道。
薛遥才不管林晋桓有话没话说,他坐在床上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喝着。林晋桓也没催促,他只是同这两天的大多数时间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
一时间两人之间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
“这是哪儿。”薛遥放下茶碗环顾四周,率先打破了沉默。
“山里的一户人家。”林晋桓说道。他没有介绍当前状况的打算,而是直截了当地直奔主题。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这两天林晋桓想起了十几年前翟西东的一件旧事。
“说来听听?”薛遥低头笑了声,心想:我都没弄清楚,你能知道什么?
“你们如此费尽心机是为了关山玉,我猜得对吗?”林晋桓换了一个坐姿,以手支颌看着薛遥:“十几年前我就曾因为关山玉同你们的堂主翟西东交过手,那时殷婆婆的修为就已在原地多年,这么多年过去了若再无进益,怕是一方大能也难逃陨落。”
薛遥不置可否,挑起眉等着林晋桓继续往下说。
“关山玉如今对我已无甚作用,给你倒不是不可以。”林晋魂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多年前已将它赠予我的故友,后来他…他身死后关山玉便下落不明。”
“那又怎么样?阁下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和我说这些?”薛遥面上兴致缺缺地准备躺下,但耳朵却支棱得老高。林晋桓说的话和他梦里的出现过的内容完全贴合,使他心下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了怀疑。
那也许不单是个梦。
眼前的林晋桓,以前真的是梦里那般的少年人吗?
林晋桓没有注意到薛遥的小心思,他站起身朝薛遥走来:“近日我的人马打探到了一些关山玉的消息。我知道你们竹林境的心法与关山玉出自同脉,功力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和关山玉之间会产生共感。”
薛遥回过神,冷笑一声道:“是又怎么样?”
“我要你同我去找关山玉。”林晋桓站在床前,低头瞧着他。
“哦?门主您可真不客气,凭什么?”薛遥抬起头望着林晋桓,眼里有一些挑衅。
“就凭找到关山玉后,我便将它双手奉还。”林晋桓也不生气,只是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林晋桓哪里想要的是关山玉,他只是觉得找到了关山玉,可能就能找到薛遥的下落。
他已经足足找了十一年了。
在此次任务之前,薛遥也只知道关山玉是门派的圣物,早已遗失多年,倒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瓜葛。只是此前的林林总总让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怀疑殷婆婆是否对他隐瞒了什么。
“找到关山玉之前,我不会再和你动手,但你也不要给我惹麻烦。”在薛遥陷入自己思绪之际,林晋桓又开了口。
林晋桓之前好几次对他言而无信,当然,他自己也不遑多让。但却薛遥觉得他这回说的是真的。于是他当下决定答应林晋桓的要求,看看能否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那往后就承蒙林门主照顾了。”薛遥倚在床头,毫无诚意地朝林晋桓拱了拱手。
第二天薛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一大早林晋桓就要先行离开了,他对薛遥说九天门有急事要处理。事毕之后就回来找他出发寻找关山玉,在这期间薛遥正好养伤。
薛遥说最多七日,七日后你不回来就劳驾上竹林境。
林晋桓不置可否,身形一个起落就消失在林间。
芝芝目送林晋桓离去,回来悄悄和薛遥说:“我觉得你哥好像有些不正常。”
“谁是我哥?”薛遥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芝芝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背你回来的公子。”芝芝大致比划了一下,看样子大概在形容林晋桓。
“他有毛病。”薛遥看着林晋桓离去的方向,摘下嘴里叼的野草,冷笑了一声。心里却想着,他以前不是这样。
第11章 九天门
延清是九天门的大护法,职位虽高,但他的外表就是斯文白净的年轻人。看上去不像天下第一邪门的魔教的护法,倒像是一个祖上三代家世清白的读书人。
大护法这个名字听上去倒是气派,但延清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的管家。
林晋桓甫一回到迦楼山,大氅都没脱下来就和延清上了一趟开云寺,回了大殿上之后发了好大一通邪火。
说是发邪火延清也觉得不大准确,林晋桓不过是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发落了几个人,就把门里的气氛搞得一片肃杀。上百人跪在大殿里谁都不敢出声,一时间静若寒蝉。
开云寺里圈养了三千名男女,这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每十五年九天门就要举办一次盛大的献祭,将这三千名八字全阳的男女献祭给供奉在莲息堂里的七方邪神。
九天门的弟子师从各自的长老,虽武功路数各不相同,但入门时以性命发下的血誓能让他们获得七方邪神的心法内核。
九天门人虽不如门主般继承邪神的力量,但每次的祭神大典之后他们的修为也会随之更上一层楼,这也是九天门千百年来独步九州的原因之一。
今年又是新的一个第十五年,这也是林晋桓继任门主后的第一次献祭。三千男女早已在林晋桓的布置下搜罗完毕,没想到竟在这个节骨眼出现问题。
近一月以来,已经有数百名男女不明原因地在开云寺中死亡。死因不是时疫,也不是中毒,死之前甚至毫无征兆。直到林晋桓回来的这日清晨,又有二十几具尸体从开云寺里运出来。
“司徒长老。”林晋桓懒洋洋地坐在九层台阶上的一张宝座上,漫不经心地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司徒坤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知情不报,谁给你的胆子。”林晋桓此时已经换了一件迤地长袍,玉冠绾发,尊贵异常。
林晋桓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回道司徒坤的脸上。
司徒坤是九天门的四大长老之一,总管开云寺的事务。一开始发现问题的就是司徒坤的心腹曹方。有一天早上开云寺里突然死了五个人,三男二女。曹方急忙向司徒坤禀报,谁知司徒坤并不以为意,只是命人将死者用草席粗粗一裹往后山一扔完事。后来发展三十来个人的时候,司徒坤见事情闹大不敢上报,于是就偷偷派人四处搜罗适龄男女强行掠进开云寺。
直到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心腹觉得再也瞒不住了,这才私下禀报给延清。
如今已经平白没了三百八十六条人命。
司徒坤两股战战地跪在大殿中央,把头磕得嘭嘭响,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门主饶命!门主饶命!晋桓,晋桓!我在九天门鞠躬尽瘁六十余年从来没有二心,晋桓,看在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份上……”
延清一句放肆还没出口,林晋桓已经懒得看他表演。他不耐烦地扬手命人上来把他拖下去,处刖刑,留他一条命。
这司徒坤何止是有二心,他简直就是心思活络。林晋桓刚继任门主的时候地位不稳,遇上几个在教中有些地位的老人联合造反。司徒坤虽没出面,但林晋桓知道他在背后可没少撺掇。
“魏天行。”司徒困被拖下去之后,林晋桓环视四周,又轻念出了一个名字。这个魏天行是司徒长老的大弟子,司徒坤手下最得力的狗腿之一,兼管开云寺的吃穿用度日常所需。
“门主。”魏天行可比司徒坤镇定地多,他往前一步,抱拳行礼,单膝下跪,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见一丝慌张。
“听闻你在外新置办了宅子,本座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林晋桓嘴上说着恭喜,人却在专心地翻着手上的一本小册子。